商队头子听了沈忘心的话,脸上出现愤愤之色:“若不是江将军带着我们,扭转了败势,一直撑到开春。他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胡人的马蹄下活下来,居然敢讽刺江将军,要是我当时在场,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凶狠,把面前这位老大夫吓着了。
而沈忘心倒还好,她也是去过战场的,知道这群士兵的脾气,自然不会害怕。
她问道:“看你的模样,似乎对我夫君很是推崇?”
“那是当然,江将军可是我们心里的英雄!”商队头子憨笑着,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当然……若是江将军生得不那么俊朗,那就更好了。”
话音刚落下,刚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几个商人就回来了,他们进来正要说话,就被商队头子打断:“叫你们出去打听,你们竟然真的当着人家的面就出去打听了?知道面前的是谁吗?这可是江将军的夫人!”
“江将军?关外军里的那位?被胡人称为玉面罗刹的那位?”
几个商人激动地问道。
商队头子点了点头:“赶紧向郡主赔个不是,当初郡主可是亲自去了关外,给军里的弟兄治过伤的!”
紧接着,他们便转过身来,用灼灼的目光看着沈忘心,齐齐地向沈忘心行了个礼。
沈忘心连忙虚扶一下,同他们说道:“既然是军里的兄弟,就不用拘这些虚礼了。刚才同你们谈的生意,你们可想好要不要做?”
“要的要的!”
这下不用商队头子开口,其余几个商人都连连点头。
商队头子刚张开嘴,就被他们抢了话,气得拍了拍他们的脑袋:“瞧你们这德性,从军营里出来这么久,还一点长进都没有,净给我丢脸!”
“哪里的话,弟兄们都真性情,不加掩饰罢了。”沈忘心笑眯眯地说道。
商队头子那张粗犷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疑似腼腆的笑容:“郡主的生意我们当然要做,只是不知道郡主是要运这一批货,还是以后长期都要雇人来往西洋和大周。要是后者的话……”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沈忘心已经猜透他的意思。
她也不直接戳破,而是问道:“若是后者,你想要做什么?”
“这个……”商队头子犹豫了一下,有些忐忑地试探,“我们也就实话同郡主说了,西洋和大周的海上商道刚开。不少人都盯着这一口肥肉,但我们几个无依无靠,没有什么势力背景。哪能同其他几家大商行相比?”
说着,其余几人也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兄弟几个也不贪心,只求能养家糊口便是!我们当兵一走就是好几年,走的时候家里饭都吃不饱,好歹当了兵有了俸禄。现在退下来了,总不能过回以前的日子。”
“郡主有所不知,那其余几大商行,背后哪个没有靠山?他们如今想要独占着商路,便是一头小鱼苗都不肯放过去的。”
“我们若不靠着郡主,恐怕也跑不了几趟了。”
沈忘心没有想到,这里头的水居然这么深。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向他们说道:“你们说的事情我不能马上答应,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手头暂时有许多事情让你们帮忙。这件事可大可小,我须得和人商议之后,才能告诉你们答案。”
几人听了脸上难免有些失望,但沈忘心并没有马上拒绝他们,又让他们心存了几分希望,纷纷向沈忘心道谢。
“说谢还为时尚早。”沈忘心让胡大夫拟了一份契约,平摊在桌子上。
商队头子粗识得几个字,看了契约之后表示上面的内容没问题。
沈忘心便让他们签了自己的名字,又用朱砂按了手印,这才让胡大夫把事情交代给他们。
京城衙门,胡大夫带着几人到衙门去,把契约交给衙门备份,正好遇见愁眉不展的京兆尹。
他向京兆尹行了个礼,本来打算离去,却被京兆尹叫住了,说是有话同他讲。
胡大夫见状,便让那几人离开,自己随着京兆尹进了后院的厢房。
“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小人?”胡大夫第一次自己一人面对京兆尹,战战兢兢地坐下来,在京兆尹的事一下喝了一口茶水。
京兆尹头疼道:“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正好碰见你,便同你说一说。”
胡大夫正襟危坐,身子微微向前倾,摆出无比恭顺的模样,就等着京兆尹开口。
京兆尹看着胡大夫的神色,心中的气也跟着顺畅不少,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胡管事,同你打个商量成不?安侯府的那间赌坊,以后能不能别让我们刘捕快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