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心点点头,道:“要快。”
商队的头领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他的模样和沈忘心想象中很是不同。以她的经验,经商的人虽然性格多种多样,同样也大有不同,但身上总有一股精明气。
可眼前这位,也太过粗犷了一些。
若是别人不说,沈忘心还要以为他是哪个山头的山大王?
虽然觉得有些失礼,但沈忘心觉得以后要合作的人,还是摸清他的底细与行事方法为好。
好在商队的头子并不在意沈忘心问他的问题,他坦荡地说道:“这位掌柜有疑问也是难免的,我和船上的兄弟就是行伍出身。但在战场上久了,身上的新伤老伤叠在一起,也就吃不消了。”
“离开军队之后,又都没有一技之长。后来,有个南边的弟兄有门路,一群弟兄便聚在一起南阳行商。直到去年,据说鸿胪寺开了到西洋的海路,我们琢磨着,便第一个上了。”
沈忘心眼前一亮。
这群人既然是当兵出身的,又是上过战场的,想必身上的功夫都不弱。这个时代在海上航行,且不说遇到风浪,便是遇到海盗也够他们喝一壶。
若是有武功在身,想必要安全得多。
“实不相瞒,这次请你们过来,便是想同你们谈谈一桩生意。”沈忘心直接开门见山。
她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又给出一笔不菲的佣金。
商队的那群人商量了一阵,觉得沈忘心的生意也不是不可以接,都有要同意的意思。
但他们这种仍又不放心的,便问道:“这么一大笔钱,又是等货物到了才付,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胡大夫在一旁连忙说道:“我们东家是长宁郡主,怎么可能骗你们的钱?你若是不相信,出门到别的铺子打听,我们说了半句假话,这笔生意不谈便是。”
商队几人将信将疑,还真的派人到周围打听了一番。
胡大夫目瞪口呆,他刚才只不过是说说,当着别人的面派人打听这种事情,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沈忘心倒是不生气,笑着说道:“军中男儿都是如此,做事绝不会遮遮掩掩。更何况,他们的身家都在此,谨慎一些当然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避着商队头子,商队头子显然对沈忘心的话很满意:“郡主说的是,大周开国这么多年,多是重文轻武。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却瞧不起我们这些武夫,能得到郡主的夸奖,小人心中很是开怀!”
沈忘心笑道:“哪里的话?这都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大周又强盛了这么许多年,寒门子弟想要出头,唯一的出路便是科考。因此,才有了这些观念。我夫君也是行伍出身,我怎么可能瞧不起军中之人?”
商队头子一听,激动地拍了拍桌子:“敢问郡马是?”
胡大夫见他如此耿直,方才对他的意见也没了,笑着说道:“外头多不叫郡马,一向叫世子,再不行也是叫江大人。”
“江……江大人?”商队头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涨得满脸通红,急切地问道,“不知江大人是否去过关外,领过咱们关外的兵?”
沈忘心与胡大夫对视了一眼,心想难不成还碰到了关外的老熟人?
她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近来的事,我夫君在关外的时候,有人称他为玉面罗刹。”
“原来真的是江将军!”商队头子激动地说道,“我和弟兄们原先就是在关外打仗,当时江将军还指挥过一次我们队伍,那一回我们可是大获全胜!所有人都对江将军服气了,没有人再说他是小白脸。”
沈忘心听到小白脸这三个字,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连忙恢复原来的样子,挺直了腰背若无其事地看着商队头子。
商队头子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顿时不敢继续往下讲,用无辜的目光看了看沈忘心,又看了看胡大夫。
直到胡大夫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不打紧,你继续往下说。”
他确实不敢了,先前不知道沈忘心的夫君就是江羡,他还敢有什么说什么。可现在知道面前这个女子的来历,他反倒有些束手束脚,生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她。
沈忘心看出他的别扭来,面带笑容:“你不知道我在笑什么,也是情有可原的。先前我去关外之时,耳边也没有那样的传言。去年江南水患,我到扬州去总听到底下的人不服,也称我夫君为小白脸。一时没忍住,这才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