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抱厦里,只留了两三个伺候的丫鬟。竹编的凉榻上,一个美艳的妇人躺在上头,怀里抱着一只竹夫人,侧卧在一方瓷枕上,呼吸绵长而平稳。
塌边坐着一个拿着蒲扇的小丫鬟,双眼半闭着替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
安国侯很是后悔,早上出门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特地捡了一件玄色衣裳穿。等到太阳出来之后,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像着了火似的一阵阵地出汗。满身的大汗湿透了中衣,又透过外裳渗出来,让他在外面一刻也待不得,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他一回到安国侯府,便到浴房里用冷水冲了身体。回到房间时没见到侯夫人,问了人才知道她这几天里,都在抱厦里处理府中的庶务。
抱厦里的绿绮,不过坐着打了会盹的功夫,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进了抱厦大门。
绿绮打着扇子的手一顿,立刻想推醒塌上的侯夫人,却被安国侯用目光阻止了。没有主子的命令,她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停,便露出一个笑容道:“这个时候,侯爷怎么回来了?”
安国侯的目光在绿绮身上上逡巡了一会儿,问道:“这个时候,我竟不能回来不成?”
许是因为天气太过热,一向严肃的安国侯,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放柔和了几分。他年纪虽然比江羡大,但父子二人容貌神态上,都有神似之处。
他这般温和地讲话,叫绿绮脸上不由地红了几分,低声说道:“夫人在此处,侯爷自然要来的。”
安国侯也浑不在意,问道:“夫人睡了多久了?”
“午饭之后便睡下了,只是这几日夫人总觉得恶心,只怕是中了暑。”
安国侯看了一眼躺在竹榻上的侯夫人,她是自己的续弦。王氏去世之后才入的府,比他小上十余岁,如今不过才将近三十的年纪,加上保养得好,身上的皮肤光滑紧致,一点也看不出实际年龄。
她平时为了与自己相称,身上的穿戴都华贵无比,虽然有富丽之美,却显得老成有余,清丽不足。
如今天气热了,身上只穿了一件纱裙,头发也懒懒地束着,躺在竹榻上的长长的睫毛覆着眼帘的模样,浑似才十余岁的少女。
“你下去吧。”安国侯只觉得身下一紧,便挥了挥手对绿绮说道。
几个小丫鬟听了安国侯的话,在主子跟前伺候久了,也都知道他们的意思,便立刻垂着脑袋退了出去,还替两人关上了抱厦的门。
侯夫人其实早就醒了,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扎人的胡茬,笑着翻过身子,捧住那张欲要往下探索的脸:“侯爷,这么大的人了,还和毛头小子一般,没得让那些小丫头看我的笑话。”
“她们敢?”安国侯的语气微微上扬,以为她不愿,可自己身上的火又烧得厉害,便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系带。
“她们倒是不敢,只是妾身却不依了。”侯夫人笑着在安国侯耳边说道,“妾身的小日子,已经三个月没来了。”
安国侯脸上一喜,顺手抱住她,又惊又喜地问道:“可请过大夫来瞧了?”
“早上瞧的,妾身谁也没告诉。大夫说是喜脉,只是如今还不稳呢。”
在抱厦外头守的小丫鬟,原以为安国侯会在里面待很久。谁知没过一会儿,只听抱厦的门“吱呀”一声,安国侯就从里头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笑容,没走几步笑意却散得一干二净。
安国侯竟不知侯府的小丫鬟这么怕自己,一见自己出来眼歪耳斜,一个劲朝别的地方瞧。
他原是不愿管的,可顺着小丫鬟的视线一看,只见抱厦旁的一间耳房里,一个柔软的身子斜斜地倚着。
真是一副纳凉美人图。
原来,绿绮实在困极了,又担心两人办完事之后,自己睡熟了听不见,就把耳房的门开了,让手下的小丫鬟机灵着点盯着,自己则偷空眯一会儿。
谁知,才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一个带着火热体温的身体就突然覆了上来。
她吓了一跳,睁开眼就看到本该在抱厦里的安国侯,出现在自己面前。
“侯爷……侯爷……不可以!”
绿绮刚喊出这句话,便被一只大掌捂住嘴巴,然后只能发出一阵呜咽声。
仅仅是一阵子的事情,可她脑中却闪过无数思绪。江羡的脸一遍又一遍出现在她面前,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透过安国侯的掌缝,渗进她的嘴巴里。
尝起来很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