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的两排银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她才刚刚告诉安国侯自己怀了孕,结果安国侯倒好,转身就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给睡了。
侯夫人身边另外一个大丫鬟红玉,平日里就和绿绮有宿怨。在侯夫人跟前,总被绿绮压一头,早就对她心生不满。
绿绮和红玉的恩怨整个院子都知道,侯夫人也乐得轻松,放任两人争斗。
她见红玉走进来,便催促着问道:“可打听到了?是不是那个小浪蹄子,主动勾搭的侯爷?”
“这个倒不知道,只听说侯爷身边服侍的小子守在外头。只从门缝里看见两只翘起来的白花花的大腿,那耳房里只有几张桌椅,说是就在椅子上……”红利玉到底脸皮子薄,没有继续往下说。
能在侯夫人身边做到大丫鬟的位置,她也不是个笨的,这种事情绝不往自己身上引。
至于侯夫人,她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求个令她心安的证据罢了,她又何苦泼主子的凉水?
“好个小浪蹄子,我自问平日待她不薄。她心里喜欢世子,早便给了她机会。谁知她没本事留在世子身边,竟然趁我不注意,爬上了侯爷的床!”侯夫人越说越恨。
她能不恨吗?
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了安国侯当续弦,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忍气吞声地讨好了江羡这么多年。石头也都捂暖了,可对方却是座化不开的冰山。如今终于有了身孕,安国侯却转头与她身边的大丫鬟好上了。
“去,替我把哥哥请来,就说我已经有了身孕,让他带着嫂子来看看我。”侯夫人对着身边的红玉说道。
既然安国侯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她刚怀孕的档口,就这么下她的面子,那她也不能让他唯一的儿子好过!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如果是女儿也就罢了,要是儿子她无论说什么,也要把侯府世子的位置双手奉到自己儿子手里!
红玉满口答应。
她是侯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当年随着母亲一起陪嫁到安国侯府。她这样的出生,本该得侯夫人一心一意信任。
谁知,半途却被绿绮这么个丫头截了胡,反倒在侯夫人面前压自己一头。
如今听到侯夫人终于动怒,愿意请娘家兄长来侯府评理,哪有不乐意的?连忙备了马车,往侯夫人的娘家余府去了。
江羡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几日之后,他布在京城安国侯府的眼线,连日快马加鞭给他送来了这个消息。
连带着的是,安国侯亲笔手书的一份退婚书。
他身边的几个黑衣人,都静静地低着头不敢说话。据他们所知,在襄阳王府联系上安国侯的时候,安国侯早有退婚的意思,但碍于对方是秦王府。
所以,才没有提及此事。
只是现在,众人都以为沈忘心与陈先之间有那么一回事。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安国侯府为了不损自己的声誉,的确有理由拿出这封推婚书。
“之前闹事的几个混混,可都查清楚了是哪里派来的?”江羡一反手把纸张拍在桌上,森冷的目光扫向那几个黑衣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都查清楚了,收买他们的人是从太守府里出来的,最后进了郭夫人的院子。”
“果然是他们!”江羡脸色一沉,只恨他现在能做的事情不多。
他如今纵有再好的身份,也都是安国侯给的。如果安国侯不愿意放开手中的权力,他行动之处只能处处受阻。
现如今,余氏居然又怀上了身孕,相比她蛰伏多年的心思,也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重新燃起。
如果沈忘心再与自己有瓜葛,只怕以后受到的连累还会更多。可是想起她之前站在街上,用伤心透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江羡的一颗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捏住,令他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他只能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周围的黑衣人都退下,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的灯火之下,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过了良久,王伯端了一碗茶走进房间,看着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把黄铜锁的江羡,眼里闪着关切的目光。
他是江羡生母的老家人,当年在王家服侍过。待在江羡身边这么多年,安国侯府里的人都道他是什么冷公子。可只有他知道,这个孩子像极了他的母亲,至情至性,甚至可以为心爱之人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王氏也不可能在那么年轻时候,就死在了安国侯府的别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