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深宅大院里亲情淡薄,她来的这些日子深有体会。秦康佑的确是个好父亲,但侯府里女人们勾心斗角的事他鲜少理会。秦弱芸跟着墨姨娘长大,早就习惯了看人脸色说软话,之前秦不晚也没有多警惕,竟是差些着了道。
她揉搓着衣角布料,对怀琇等人吩咐:“日后秦弱芸若来东院,你们也都存些心眼,这丫头心里鬼着呢。”
“小姐为何这样说?”怀琇没有什么花肠子,见那三小姐后来那般陈恳道歉,是一分也没有多想的。
秦不晚在怀琇光洁的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皱眉道:“你这朵小白莲,真是一点心眼也没有。”
先前秦弱芸来求她帮忙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墨姨娘是一个戏子,若这些年真对唱戏如此执着,也不会旁人稍微一提她伶人身份就横眉甩脸,更遑论守着一件戏袍日日夜夜挑灯暗抚。
只是她想着秦弱芸孝顺,况且墨姨娘的死自己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愧疚,便没有多想。
而去的路上,秦弱芸又是送发簪又是套近乎,端得一副姐妹情深,到头来也只是为了设计自己罢了。
“你想想,咱们见秦弱芸的这些面,她哪次不是衣着淡素,鲜少配饰。我从前不曾和她来往,她既说自己舍不得戴,又如何舍得把那水蓝簪二话不说就送给我。”秦不晚思及细节,脸上却是冷笑不断,“本来我还纳闷那个歹人如何一眼寻到我,向来是那只水蓝簪的功劳。”
戏厅里光线并不充足,加上嘈杂声响不绝于耳,她和怀琇又坐在靠内侧,被人贩子一眼盯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那只水蓝簪材质通透,能很好地在昏暗之处泛彩流溢,自然是能让有心人一眼寻见的。”
经过秦不晚的解释,怀琇这才明白过来秦弱芸示好的用意,难怪她出来时脱口就知道被歹人纠缠的是秦不晚,难怪她取一件戏袍迟迟不归,这一环套一环,原来从昨日秦弱芸上门求助开始,就已经在给自家小姐下套了。
“真是险恶心肠……”谷朵攥着小拳头愤愤地数落秦弱芸。
“可是三小姐和您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害您呢?”怀琇虽说十分气愤,但是更多的是不解。
“她如今住在了柳氏的眼皮底下,显然是为柳氏做事。”秦不晚搓捻着发丝把玩,眼神一暗,“况且,墨姨娘被揭发是我出的主意,秦弱芸难保不记恨我。”
怀琇与谷果谷朵叹气不语,心里已然是敞亮一片,看来日后这个三小姐也是不得不防的。
却说另一边,被秦不晚主仆几人议论着的秦弱芸,正颤颤巍巍地坐在南院柳氏堂下。她攥着衣角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柳氏的怒火发作。
柳氏端着杯君山银针,拨得盖沿轻响,细腻的眼神将下首的秦弱芸一斜看,语气平静之中不乏冷然:“弱芸啊,我本以为你是个能干懂事的孩子,如今看来,你娘从前日日在我跟前夸你,是有些夸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