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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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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段祺瑞动了心,问:“有合适的地方吗?”

    吴光新说:“我一已部下有一座乡间庄园,条件甚好,我已同他谈妥。”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段氏夫妇就起床了。段祺瑞头戴一顶巴拿马凉帽,一付墨镜,身着一件灰布长衫,圆口布鞋,打扮成一介乡绅模样。张佩蘅则扮成一位村妇的样子。他们悠悠然坐在双套轿车里,吴光新、段宏业和几名保镖,坐在另一辆马车上,浩浩荡荡向郊县进发。

    这时,正是阳历5月上旬,天气晴好,气温适中,地里的庄稼郁郁葱葱,道旁的花草争芳斗艳;淳朴的农民,或赤足裸背,或衣衫褴褛,有的荷锄扛镐,有的推车挑担,有的赶着驴牛到地里干活。他们哼着民间小调,唱着情歌,一副悠哉的样子。段氏妇夫从喧嚣、拥挤的城市,来到田园牧歌式的乡野,颇感心旷神怡,一时间政坛失意,生活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

    大约11点钟,他们的马车来到一个依山傍水,风景如画的小村庄,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门前。

    这是一座幽静的地主庄园。坐北朝南的黑漆大门,巍峨的门厅,高大的石狮,考究的照壁,宽敞的院落。地上方砖铺地,甬路青石铺墁,两侧裁种青松翠柏;带柱廊的两侧耳房东西对峙。往前走是殿堂式的正房五间。通过过厅进入第二层院落,这层院落是精巧别致的大四合院。房屋为起脊卦瓦歇山式。再往前走是最后一进院落,花草树木,假山怪石,金鱼缸,藤萝架,石桌石凳等。段氏夫妇就住在后院正房屋内。

    段祺瑞问:“这是什么人,如此气派?”吴光新说:“是一位师长,现在是镇守使。”段祺瑞感叹道:“唉,一个小小师长奢糜至此,足见世风之坏。”“爸爸,谁像你这般耿直,不搂白不搂嘛。”张佩蘅怕丈夫发火,赶忙把话叉开:“好像没有几个人居住?”。“他们举家在外”,吴光新说,“只有几个看家的。”

    段祺瑞登上五层台阶,步入正堂。段氏夫妇一到这里,就被村里宁静恬淡的生活,浑厚朴实的民风和田园牧歌式的风光山色所吸引。他们在林荫路上徜徉,在清澈洞底的河里垂钓,在瓜田月下说笑,在葡萄架下看书习字。他们吃的是沾着露珠的青菜,顶着黄花的瓜果和乡间的粗茶淡饭。吃得那么香甜可口,那么开心如意。下来不到一个月,段祺瑞黑了,壮了,精神矍铄了。失眠的毛病,不知不觉治好了。

    他与张佩蘅结婚0多年,由于他接二连三地娶小老婆,所以,跟佩蘅单独生活的时间屈指可数。她不到40就成了半老徐娘。一个年富力强的女人,长期过着孤独压抑的生活,其苦衷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段祺瑞性格古怪、孤僻,不苟言笑,所以,他跟妻子很少有思想交流和肌肤之亲。

    自从下乡以后,他们在一个半封闭的环境里,同桌吃饭,同榻而眠,亲亲热热,卿卿我我,像一对乡间结发夫妻,生活十分甜蜜。佩蘅本是个感情丰富,善解人意的女人,但总管的地位,第一夫人的局限,使她隐藏了温柔妩媚的一面,展示于人的是老成和持重。现在特定的环境,使她恢复了女性的妩媚,这使段祺瑞有一种患难见真知的幸福和满足……乡间消息虽然闭塞,但没有影响段祺瑞对局势的关注。吴光新、段宏业以及亲信们,或单人独身,或三五成群来到他的居所,向他报告政坛局势。

    在这波谲云诡的政治舞台上,经常变换角色。他们的尊卑荣辱常得失于转瞬之间。今天是座上客,明天是阶下囚。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6月下旬的一天,在乡下隐居一个多月的段祺瑞,在庭院里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与会者有吴光新、傅良佐、段芝贵、靳云鹏、张志谭等10来个人。

    虽然正值6月酷暑,天气酷热,但葡萄架下绿叶扶疏,凉风习习,宛如仙境。最难能可贵的是,整个院子除有护院的外,清静悠闲,既安全又惬意。与会者高挽裤角,赤胸裸背,吃着西瓜,喝着清洌甘甜的井水,完全没有炎热酷暑之苦……段祺瑞说:“志谭,你介绍一下政坛情况吧”。

    张志谭曾在靳云鹏第二、三次组阁中出任内务、交通总长,曾是靳的好友,也是徐世昌的亲信。参与靳、徐许多机谋。后来,在梁士诒内阁中遭到排斥,当了公府咨议。这次徐世昌下台,他也随即解职回津。

    张志谭介绍说:“战端一起,徐世昌经常暗中祷告。作梦也没想到奉系失败。为了保住权位,他不得不改换门庭,讨好直系。5月5日,他电令奉军退出关外,同时根据直系要求,下令褫夺总理梁士诒,交长叶恭绰,财长张孤之职。又于5月10日,下令免去张作霖本兼各职,撤销东三省巡阅使,蒙疆经略使;任命刘镇华为陕西督军,冯玉祥为河南督军。他想通过“一边倒”的做法,以取得直系谅解……他是新国会造出来的,既然新国会不合法,他当然自身难保。”

    “这种人眼珠活,这种事干得出来,”“直系能谅解他吗……”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

    “曹、吴想乘机恢复旧国会,”张志潭沿着自己思路说下去,“统一全中国,再利用旧国会选举曹锟为名正言顺的大总统。于是,驱逐徐世昌成了当务之急。但恢复召集旧国会尚需时日,需要搬出一块‘垫脚石’,这便是黎元洪……”

    “哎”,陆锦插嘴说,“我听说一开始吴佩孚不打算驱逐徐世昌,因为下人传错话,才弄假成真的?”

    “有这回事。”张志潭承认道,“徐世昌任期还有一年多。洛方主张迎黎复职,保方主张暂时维持,因为这两种意见都不影响召集国会,选曹三当总统。但这时有人报告说徐世昌密召陆宗舆、曹汝霖入府,不知商量何事。吴佩孚闻之大怒,以为又在勾结日本人,别有行动。吴的秘书长李济巨给府秘书钱宗泽打电话说:‘吴大帅发怒,将来一定要把徐赶走。’钱在给府秘书长吴笈孙打电话时,忽略了,‘将来’二字。徐世昌得知后知道难以为继,当天就离职出京。于是,熊炳琦(曹锟秘书长)和李济臣相约到津,把黎元洪请了出来……”

    “军国大事,形同儿戏,令人发笑。,”“这就叫‘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黎元洪真是活受罪,”“要不多久就得叫人家踢开……”

    “徐世昌离京时十分凄惶。”张志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他想起4年前当选总统时,他留学美国的女儿曾劝他说:民间成立7年,四易总统,无一人任满5年任期,力劝他勿以垂暮之年卷入政治漩涡,应懔然思退。当时他正豪情满怀,雄心勃勃,对女儿的话置若罔闻。想不到今天被女儿言中,心里非常难过,怆然登车,凄然回津,也真难为了老人……”

    段祺瑞说:“清节(傅良佐),你介绍一下军事方面。”

    直皖战争中,傅良佐受段祺瑞之命,带领00名卫队去天津奉军司令部谋和。刚到天津即被奉军缴械扣押,同陈文运、曲同丰、李进才、刘询等战犯关押在一起,并解往奉天。由于奉张有意拉拢皖系,对抗直系,所以,对这些人照顾很好。早在梁士诒特赦之前,他们实际上已经当了奉军顾问。这次奉军失败,张作霖对他们采取“去留自由”的政策,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才回到天津……傅良佐介绍说:“奉军一战败北,三路残军仓皇逃窜,直到滦州。张作霖并不死心,想收拾残部,调集关外人马,准备再战。他一口气部署四道防线:第一道设在开平,由李景林防守;第二道设在古北口,由张作相守卫;第三道设在滦县,张作霖亲自坐阵;第四道设在昌黎,由孙烈臣负责。部署甫定,突传恶讯:萨镇冰和杜锡珪率领舰队从南海来到秦皇岛,严密封锁了奉军退路,对其构成严重威胁。杜锡珪的第二舰队,沿山海关,连云港,龙口一带布防,一见往来火车,即开炮轰击。张作霖后路截断,京奉路被截得七零八落……张作霖发动一次大反攻。彭寿莘部仓皇应战,奋起反击。奉军佯败,直军追击,奉军把直军引入地雷阵。顿时雷声震天,火光四起,四周伏兵响起枪炮声,给彭部造成重大伤亡。双方激战四昼夜。吴佩孚听到彭部受挫,气极败坏,马上命令直军北上增援。一路以九门口绕出长城,直捣奉军后路;一路由热河驰援,袭击奉军右翼。与此同时,派出航空队,低空侦察扫射,给奉军造成重大伤亡。这种拉锯战造成双方各000多人伤亡!奉张一看实在打不下去,才一面央求外国调停,一面派人向北洋政府呈文谋和。经过中外调人说和,直奉乃于6月16、17二日,在秦皇岛一艘英国军舰上举行了和谈。双方签署了停战罢兵协定。从此,张作霖退回东三省,宣布中立。”

    大家又是一番议论。段祺瑞说:“各位同仁,奉张败北,是我没想到的,也是不愿看到的。直系两战两胜,说明技高一筹,我们不如人家。上次天津会议我说过要卧薪尝胆,等待时机,不可急躁。今天,还是这些话。这次战争我们虽无直接损失,但间接损失严重:李厚基屈从压力,已投入直系怀抱,使我们失去福建据点;吴新田、孙传芳、卢金山,陈树藩或降或遁或全军覆没;过去曾抱很大希望的刘镇华,也成了听命直系的督军。由于陈炯明叛变,中山先生被迫放弃广州回到上海。只有卢永祥等少数人还在苦捱苦撑。现在,直系如日中天,我们正处低潮。所以,必须稳扎稳打,从头做起,既要见到光明,又要正视困难。今后的活动、集会、说话,做事必须谨慎小心,不要被直系抓住把柄。但是,大家不要灰心,前途是光明的。三角同盟并未瓦解,而且比以前更牢固了。不久,我将有新举措,新拓展。我们还要建立组织,内引外联,广交善结,把江山从直系手中夺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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