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了平静,她见这少年虽是长相十分出众,出言却不甚有礼,连个谦逊的自称都没有,满口‘我’、‘我’的,一定是个纨绔子弟。
党小姐正色道,“小女子谢过郎君好意。与君初次相见,君无故赠以厚礼实为不妥,请君自重!”
说罢她带着侍女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姬同呆呆地随着她出了门。
玉坊的坊公拿着玉镯在后面叫着:“主君,您,您看中的玉饰!老奴可否能给您送进宫?主君慢行啊……”
姬同一直望着党小姐的马车不见了踪影。在灵台上他是凭直觉认为她是一个绝色佳人,方才那般切近地望着党小姐,才看清她生着一双黑白分明,秋波盈盈的美目,精巧的鼻梁、菱状的小小红唇我见犹怜,巴掌大的小脸儿映着玉坊里的莹光熠熠生辉。
十九岁的姬同也经历过几个美貌的女子了。因他生得俊美,十四、五岁时就不断遇到自荐枕席的少女,所谓得来容易的必不珍惜;这位孟任小姐居然不因他的龙姿凤表而动情!他觉得这样有原则的女子才是他的良配。
忠心的侍卫官申豹决定想个好法子让主君遂了心愿:他买通了党家的马车夫。
终于有一天,孟任小姐出门踏青的马车陷在路边的污泥当中,姬同从后面一辆紧随的马车中跳出来,让侍卫们帮党家的马夫拉车。
孟任出来向姬同示谢,之后低声说道:“君若有意,请托官谋向我父母求亲,若无意……请勿再乱奴家心神!”说罢,她红着脸躲回马车里。
姬同欣喜若狂,“乱她心神?小姐的芳心为孤乱矣……”他愣了一阵子,突然飞身跃入党家的马车,把孟任和侍女吓了一跳!
“您这是做甚么……请郎君速速下车,勿行非礼之事!”孟任的大眼睛瞬间蓄满失望和恐惧的泪水。
姬同望着如同小猫儿一样楚楚可怜的孟任,胸中顿时爱怜;他不想再游戏下去了,于是他端坐在党小姐的对面,正容道,“孤乃鲁侯姬同!前时孤在灵台观云之时,无意从就近的庄园中看到小姐的仙姿,此后时时牵挂于心,情难自抑!孟任小姐如愿入宫相伴姬同左右,孤会立你为夫人,明日便向朝臣宣旨!”
孟任和侍女大惊大喜,愣了一大会才想起来谢恩。两个女子便要在车中跪拜,姬同挥手示意侍女赶紧下车。
车中的孤男寡女深情对望,姬同忍耐不住心中的悸动,一把握住孟任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主君……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孤对小姐一见倾心,怎会有戏言?”
孟任呆呆地望着这个英俊的君王,不相信这样的好姻缘落到自己身上,“奴家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
“那我们割臂盟誓如何?姬同得小姐为妻,定然终生怜惜,绝不辜负!”
于是,二人私定终身,割臂为盟。
两人分别将对方的胳膊割开个小口,放出血来,两人把带血的胳膊并在一处,将血混在一起,然后再把血分别涂抹到两个人的嘴唇上。盟誓说生生世世都为夫妻,绝不负对方情意。
姬同抱着党小姐亲了又亲,孟任也是心旌摇荡,红着小脸伏在姬同的怀里,揽紧情郎紧实的腰身,享受着如至云宵的温柔滋味,她亦将所谓的男女大防抛之脑后;车外马车夫突然轻咳一音将孟任惊醒,两人终于不舍地分开。
姬同让孟任回家耐心等待。他一回到王宫,便召集六位上大夫们进殿,向他们宣告自已要娶妻的打算。
“不可呀,主君!”申繻叩首。
鲁侯眼角一跳:好像这句话是左师的口头语,哪天不说上几次?
“为何不可?”
“主君可将党家小姐纳为侧夫人,正妻之位则应留空,待探得燕、秦、楚等大国有合龄的女公子,再去求娶为正妻方是王道!”
“臣也以为如此!”众大夫们附议。
姬同很不高兴,申大夫这老头儿就知道煞风景!但是他也清楚大夫们说得有理,他的外家是齐国,上次因助公子纠夺位,与齐王成了仇敌;如不借联姻与大国结盟,鲁国的形势堪忧。
他只得下旨给党家,封孟任小姐进宫为侧夫人,居花月宫。
党家接到王命后,全家喜不自胜,只有孟任小姐满怀失望,她以为自己会成为鲁国君夫人,却没想到只是个妾室;她母亲劝慰她:“主君尚无正妻,你若生了长子,君夫人之位不是指日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