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大人真是的好眼光啊,能从阡陌之中寻得这样的好诗。”灵儿冷笑道。
“夫人这话从何而起!下官乃大周的采诗官,身负王命、手持木铎,入阡陌之中如实采集民风;这诗的确是下官在农人踏歌之时听到,公孙溺与下官一起在民间寻得,这是民众之心声,安敢不让天下人闻之?”
鲁侯面色难堪,让人把竹简拿给他看。灵儿从一旁看到那首《载驱》。
鲁侯双手擅抖。难道说夫人时常驾着马车出宫,名为医治乡人,实为与民间男子偷情?
灵儿望向姬溺,姬溺心下羞愧低首不言。父亲司寇大人命侍从假扮农人,在采诗官大人的必经之路,大唱《载驱》,其实那是司寇大人的一位门客孔陵写出来的。
姬溺想着如此做为,方能早日实现自己不能为人知的计划,遂引着诗官去听那些人唱一些污秽君夫人的诗曲。
“主君,民间百姓敢如此直言,必是君夫人的所作所为犯了众怒!老臣当初未曾慎查,便提议去齐国求娶姜氏,这是老臣的罪过,求主君责罚。”姬挥向前直直地跪下。
“叔父请起,于你何干?”鲁侯竭力地想平静下来。
“诗官大人,本夫人可否请教你一事?”
“不敢当教,夫人请讲。”
“这诗是大人您听了踏歌的曲意,撰写成诗的,还是那些农人原本就是这样唱的?”
“这……那《载驱》原本就是农人踏歌时唱的,我一字未改,其它的几支乡曲言语较为粗鄙,我留其意撰写成诗的。”
“噢?平常的农人也能编撰出《载驱》这样工整的诗句?我真想知道您是从哪个县邑听来的,应该把这般有文才的农人引见给主君呢,殿中的大夫们从小熟读经书,也难写出能入诗官之眼、记入王册的诗句吧,那有如此文才之人竟委曲在阡陌之中?!”
鲁侯若有所思,眼望着诗官,采诗官老脸一红,“这……下官还真是……”
“本夫人出行皆有主君的亲信侍卫官护行;本夫人在宫外一言一行皆有内小臣随身记录;出宫归宫的时辰皆由中门阉人记录;主君,小童此言属实否?”灵儿目光灼灼盯着鲁侯。
“然也。”
“主君,小童嫁到鲁地之后,可有过回齐省亲之时?”
“无。”
“小童一举一动皆在王宫内小臣及主君亲卫的监视之下。从来都是辰时出宫,不过午时便归,何来‘发夕’之说?小童医治的患者都是麻衣菜色之穷苦农人,何来‘游遨’之言?”
灵儿放过目瞪口呆的鲁侯,扫了一眼卫清,又转向姬挥:“本夫人在何处‘荡荡’?又与何人‘游遨’?你们既然想以污言毁我名声,为何不编得彻底一些,再弄几个小人出来做证?”
“哼!入阡陌、采民声、集踏歌、编春秋!”灵儿忽地起身,面带轻蔑地看向采诗官:
“你们有谁真的进过泥泞的井田,倾听农夫之苦?”
“有谁见过民户在进贡之日,与待疱老牛一同悲鸣?”
“有谁在城墙之上,听过收谷的农人翻着新谷快意高歌?”
“我听过!”她一拂长袖,翩然跃入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