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拔起,一时间连房屋都无法容纳,冲天的气势甚至直接将房顶都掀去,一往无前。精气神攀升至巅峰之时,陆盏一掌递出。
江妙萱默默看着眼前那人,从头到尾他的气势变化她都了然于胸,最后那一掌而来,天时地利尽数具备,甚至裹挟了许多天象,但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说了句:“无聊。”
随着话音一落,门窗上贴着的喜字倏然破碎,如蝴蝶扬起,悬在房梁的彩灯彩球被顷刻点燃,灼烧成灰,外面舞狮舞龙的道具纷纷支离破碎,仿佛时间美好再此刻都毁于一旦。
而江妙萱依然是简单的挥袖,那明明离她只有几尺的陆盏竟然退了回去,沿着原来的轨迹一路回到了原地,那巅峰气势也被尽数打回了体内,仿佛时光倒流一般,林玄言悚然动容,这一幕,当日承君城中他也曾见过,那时是南绫音打出的一掌,令那木妖之王生生退回了原地。
难道失昼城真的掌握了时间的奥秘?在陆盏退回原地还在震惊之时,江妙萱如花弹弹出,骤然发动,无数拳铺天盖地地向着陆盏打去,锤打他的胸膛和心口,一直将他深深第凿入墙壁之中,气息微弱近乎消失她才停手。
江妙萱转过身,朝着季婵溪微微一笑。在陆盏生命的最后,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个白发红裙的女子朝着屋外走去。青年年少何来的白发?江妙萱走出了屋子。天上落着灰与火,像是才经历了一场浩劫。
转瞬间,她满头青丝化作白发。她眉目依旧黛色,容颜依旧年轻,只是青丝成雪,一直垂过腰间,垂过娇臀,一直到腿弯处的位置。于是她的背影看上去很美,红衣白发,清艳得不可方物。
“感觉如何?”季婵溪问道。江妙萱道:“皓月当空,自见无量,我一十九年困身囚笼不自知,今日既见大道,自然满心欢喜,再无旁骛。”
林玄言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机,玄而又玄,觉得好生有趣,道:“恭喜江姑娘,或者应该叫你南前辈?”江妙萱道:“叫我江妙萱便好了。
你便是那位林玄言?我曾听季妹妹说起过你。”林玄言刚自谦两句,却发现江妙萱的眼色有些奇怪,便问:“怎么了?”
江妙萱笑道:“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到林公子才发现林公子哪有婵溪说得那般不堪。”林玄言瞥了季婵溪一眼,季婵溪眸子里笑意浮动,一副你不服气的表情?江妙萱转头望向陆嘉静,道:“听说你与三妹是至交好友?”
陆嘉静道:“我与绫音认识许多年了,只是偶尔相聚。”江妙萱取出了铃铛,她轻轻摇晃,铃铛却不做响,而是自中心抖落出许多月华“这个送你。”
陆嘉静见多识广,稍一思索便知道这是什么,有些惊讶道:“这”江妙萱道:“收下吧。”她将铃铛塞进了陆嘉静的掌心中。
她目光缓缓环视众人,嫣然笑道:“相逢是缘,不说什么后会有期,因为今后我们定会再见。姐姐和三妹等了我一千多年了,我是该回去了,诸位就此别过了。”
好戏总有收场的时候,看客们该散也总会散去。一千年看似漫长,可是人间的圆缺早已演绎了不知几何的千年,只是有的人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下一个千年,有的人还停留在过去挣脱不得罢了,季婵溪忽然叫住了林玄言:“这就想走了?”
林玄言问:“不然?你想如何?”季婵溪道:“刚刚就说过,你欠我一个大人情。”林玄言道:“你直接说就是。”
季婵溪笑道:“来打一架,做一做本小姐破镜的磨刀石。”林玄言微怔,季婵溪又道:“城外一战,尽力而为,不许有人旁观。”“无人旁观?”林玄言有些不解。季婵溪微嘲道:“放心,我又不会打死你。”
裴语涵觉得好生不妥,想要说几句,林玄言却不假思索地点头应许。两人相约城外荒山一战。那是他们的第二战,这一战无人旁观。
只是远远望去,那方山野天地异象诸多,极尽绚烂,照亮了许多夜色,可见其战斗之凶烈。一战过后,林玄言回来之时脸色极其苍白,脚步虚浮,衣衫碎裂,两袖之间淌满鲜血,接着他静思了整整三天,沉默不言,无比反常。
季婵溪也黑裙破烂,一身血污,虚弱至极,两人一起归来,却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回来之后,季婵溪竟然绞去了自己的一头长发,只将头发留到了脖颈中央的位置,这一战的结果自然也无人知道。
林玄言在自闭屋中枯坐三日,期间谁也没有见。他独坐床上,因为精神憔悴,连发丝都有些枯槁。三日间,他在脑海中不停推演了与季婵溪的那一战,每一个动作和细节他都反复计算,但是越算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