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连着几日都以自己琢磨医理、无暇分心为理由,不肯与卫长嬴一起用饭。
一直到这日,曹家堡有消息来,卫长嬴派朱衣过去跟她讲了,她才过来。
这次的消息又是木春眠亲自来禀告的……
卫长嬴看到又是她,心里不免嘀咕这女堡主倒也有意思,以无夫无子的女流之身居堡主之位也还罢了,居然还三天两头的亲自往外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不在堡里的时候,夫家的亲戚们……比如说那本来迎接接替兄长为堡主、却被木春眠硬是赶下了台取而代之的小叔子曹俨趁她不在,煽动堡民?
还是季固一事对她来说非常的重要,重要到了她根本不放心其他人代办,宁可冒险?
卫长嬴决定,一会要好好盘问盘问木春眠跟季固是什么关系?
只是谁也没想到木春眠这次居然用不着盘问,极爽快的就自己招了——
季固确实还在人世!
虽然先前卫长嬴信誓旦旦的分析季固尚在人间的可能极大,然而究竟不是准信。端木芯淼既期望又忐忑,生怕是空欢喜一场。如今木春眠亲口确认,又取了季固亲笔书信,内中详细说明了季家人才知道的几件琐事……端木芯淼依着从前在师父跟前听到的一一对照,无一不符,当真是激动万分!
等她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顿时恼怒起来,狠狠一拍几案,喝道:“那上次你做什么不说?!”
木春眠赔笑一句:“家父早年曾被人所骗,几乎丧了性命,此后闻说有人寻找,只如惊弓之鸟。还望小姐
莫要计较!”让卫长嬴与端木芯淼都是一愣。
愣过之后,两人顾不得问季固被谁骗过,异口同声的问:“他是你父亲?!”
木春眠狡黠一笑,再次自我介绍:“小妇人木春眠,本该从父姓季,为季春眠才是。然而家父遗憾于膝下无子,所谓上无父母遮蔽、下无子嗣承继,因而为小妇人改姓为木。”
“季”字去了上头的一撇与下头的一个子字,可不就是木了吗?
顿了一顿,她又补充道,“小妇人的闺名‘春眠’,也是家父感慨于当年家变之后,骨肉凋落,缅怀合家尚在帝都安稳度日、春昼好眠的日子,所以起了此名。”
……曹家堡那种地方,除了曾为官家公子的季固外,还真没有几个人认字读书,能给女儿起“春眠”这样雅致的名字。比如说,木春眠之女曹丫,这位曹家堡的少堡主,可不是还叫着丫头么……
卫长嬴定了定神,道:“这样说来,你是季神医的堂妹?”
“我那师叔祖如今可还好?”端木芯淼紧接着问,确认季固尚在人间之后,端木芯淼就十分的坐不住了,几乎随时想要跳起来冲过去写信,给师父报喜。好歹她想这么做事,醒悟过来如今还只知道季固活着、有女儿、有外孙女,但本身具体情形还没问一句。
木春眠欠了欠身,抿嘴笑道:“家父除了因为上了年纪,腿脚有些不灵便之外,一切都好。”这才回答卫长嬴的话,“少夫人说得是,按着血脉,小妇人确实要唤季神医一声‘堂哥’。”
卫长嬴暗自皱了皱眉——曹家堡的堡主居然是季固的女儿!少堡主则是季固才四五岁的外孙女,沈纶说什么木春眠手腕过人,现在看,哪里是木春眠手腕过人?
这位木堡主手腕兴许是有的,但她能够在夫死无子的情况下掌管曹家堡,得到其父季固的扶持恐怕才是更大的缘故!
难怪这些年来曹家堡关于季固的消息半点没外传,原来此人早就做了堡主的岳父!而且从上代堡主曹保暴死之后,其弟曹俨被逐,一介女流之辈的木春眠上位、还把尚且稚龄的幼女立为少堡主来看,季固怕是早就掌握了曹家堡的大权!有他的支持与坐镇,木春眠才能够不经历激烈反对的篡了曹家人代代相传的堡主之位。也难怪这两次都是她亲自出马来西凉了,横竖曹家堡里有她亲生父亲季固在,曹俨也好、整个曹家也罢,又能翻出什么波浪?
之所以季固至今还没把曹家堡改成季家堡或木家堡,多半还是惧怕引起外界注意,曝露了他的存在。要不然,这曹家堡早就换了名号了……
不过卫长嬴皱眉,倒不是因为这季固的心机深沉,而是想到了:“季固与曹家堡关系这样的深,由甲却想利用曹家堡收服蒙山帮,若这两边起了冲突,芯淼肯定倒向她师父的叔父,护着曹家堡!这样,可是麻烦!”
于是心思一转,卫长嬴立刻关心的道:“季老丈腿脚不便?怎会如此?季老丈的医术,想来不差的,可是因为曹家堡中缺少药材的缘故?”
这话提醒了正盘算着还要替师父问点什么的端木芯淼,她忙问:“师叔祖的腿怎的了?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