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封为副尉,回京不过几个时辰,如此匆急的赶来德安侯府,于陆府来说自是极大的颜面。
德安侯尚未归家,龚景凡由管家引至锦华堂拜见了宋氏,又去静安堂见老夫人。
带着诸多宫中新赐下来的贡物。
老夫人非常欣喜,慈眉善目的看着他,笑容满面关切了许多话,才让丫鬟去请二姑娘。
陆思琼到的时候,正听见背对着屋门的少年侃侃而谈的在说边境异地的丰采与景致,语气或是浮夸或是撒娇埋怨,竟像是面对着亲近已久的长辈态度熟稔。
她忍不住挑眉,怎突然间这样放低了姿态?
再近一些,又听得坐在床前的他一口一个“祖母”的喊着,端的是亲昵语调,“您可别再取笑了,就算我将您老人家的心肝娶回去了,回头自然也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疼着,断不敢让她受委屈一分……”
陆思琼这才知道室里的谈话内容有关婚事,面色赧红,垂着头走了过去。
老夫人难得开怀,拉了他的手道:“好好好,你这么说,祖母就安心了。要让我知道你待我们家琼姐儿不好,可饶不了你……”
俞妈妈就望着珠帘前的陆思琼含笑道:“老夫人快别为难二爷了,瞧咱们二姑娘这眼珠子都快钻到地下了。”
“妈妈您,”陆思琼微恼的抬头,嗔了眼俞妈妈,又给床上的人请安,“孙女见过祖母。”
话落,便自觉地立到一旁。
少年坐在锦杌上,一双星目正炯炯的望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
老夫人见她沉默,“咳”了声提醒道:“平素里好机灵的人,怎么这会子见了未婚夫,反倒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了?
凡哥儿今儿刚回城,是特地登门,你们小半年不见,琼姐儿快过来见个礼。”
虽说知道私下里二人已见过。可那事毕竟不能声张。当着人该尽的礼数自然是要尽的。
何况,总是未来的孙女婿,老夫人这阵子躺在榻上也想明白了许多。琼姐儿她是不肯放别人的。既已当做了宠爱的孙女儿,又何妨不能宠一辈子?
终归是有益无弊的,与龚家也该亲近些。
陆思琼稍稍抬眸,留意到少年眸底取笑般的期待意味。颇有几分别扭的挪步过去,还在寻思着是否唤“二爷”的时候。对面的人就先一步站了起来。
龚景凡双手拱于身前,礼数翩翩的唤道:“琼妹妹好。”
后者只得回礼,“见过二哥哥。”
老夫人这才欣慰的点头,又对身前的少年疼爱道:“一别数月。你这孩子在边关定是吃了不少苦,这趟回京了,可得好好养养。”
“不碍事的。祖母。”龚景凡喊的十分顺溜。
陆思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底里是不介意的。但屋里侍婢们窃笑的模样落在眼中,又总觉得被占了便宜,有种强要生出的尴尬。
老夫人留饭,正欲吩咐人下去准备。龚景凡却出言打断,“您赐饭,原是不该推脱的。只不过晚上宫里设了庆功宴,我还得赶回去,只能辜负您的心意了。”
宫中设宴是大事,老夫人亦是明白人,闻言忙“哎哟”了声,好笑道:“倒是我给忘了。是,凡哥儿你打了胜仗,圣上自然是要嘉奖的。”
说着语气一变,又佯作生气了再道:“既然庆功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这样奔波,非得特地过来一趟?原就长途奔波的,虽说年纪轻,也要爱惜身子。”
端的是埋怨的语气,但那份笑意是清清楚楚的达到了眸底。
时间如此匆忙,必是连永昭伯府都没来得及,可却非要来陆家。虽说这其中是有琼姐儿的缘故,但到底也是重视德安侯府。
老夫人望向未来孙女婿的眼神越发满意。
龚景凡就势起身弯腰作揖,“那我改日再来看您,祖母可要千万是保重身子。”
靠着梅花苏绣软枕的老夫人全身舒坦,点点头交代了几句路上仔细,才看向一旁的孙女,“琼姐儿快送送凡哥儿。”
“是,祖母。”
她两人一退出,俞妈妈就上前给主子端茶,“龚二爷孝顺,回了京立即就过来看您。”
后者吃了两口,语气感慨:“总是咱们府里未来的大姑爷,琼姐儿我都认了,对他还有什么芥蒂的?
这孩子看着寡言面冷,心是热的,也懂得关心人,比咱们家那几个哥儿会做事。”
“可不是?龚二爷这头回出征就打了胜仗,一封就是正五品的官职,以后加官进爵还不指日可待。”
俞妈妈跟着说道:“只是这世家子怎偏偏随了他父亲建元侯爷,非去那战场上搏战功。老奴听说,龚二爷的文章诗书做的都是顶好的。”
“人各有志,凡哥儿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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