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亲爹,这也无需担忧。
若是如此想来的话,这局势还真是好的不得了。
满口应承下了这件事,送走夜倾昱之后,秦松林连觉也不睡了,吩咐人准备车马之后就连夜出了府。
而彼时本应该离开的某位皇帝陛下却一脸玩味的站在秦府的屋顶上,神色散漫的从燕洄的手里接过一方帕子,仔细的擦拭着自己手上的玉葱汁。
燕洄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眼前格外魅惑的男子,心中不禁叹道,陛下自从登基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那么老实诚恳的一位老臣,瞧被陛下给骗的,方才都已经老泪纵横了。
轻拍了拍手掌,夜倾昱薄唇微勾,“回宫。”
想和他斗,那群人还嫩了点。
待到夜倾昱回到朝阳宫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而凤卿对这一切都浑然不知,不仅是她,朝中一些朝臣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以至于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抚远侯看着秦松林盯着两个乌黑的眼圈上朝的时候,心中不禁疑惑。
而且不禁是秦老一人,还有几位朝中的众臣,也是一脸的倦怠之色,竟不知昨夜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如何。
这还不算,当纳妃之事再一次被人旧事重提的时候,夜倾昱还未开口,便见秦松林忽然上前一步,言辞恳切的上奏道,“启禀陛下,老臣有要事启奏。”
“讲。”
“老臣以为,大凡为夫妇之因,实乃前世三生结缘,况帝后二人绢蝶情深,实乃丰延之幸,两位小皇子殿下乃人中龙凤,这纳妃一事实在是多此一举,不若就此免了此事吧!”
话落,顿时满殿皆寂。
众人讶然的看着秦老,不明白怎么才一个晚上的功夫他就改了主意呢?
昨日原本说的好好的,今日他们可是还要群策群力继续劝诫陛下呢,可是怎么这事情走向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又见有几人开口附和着秦松林的话,像是一夜之间开了窍,被凤卿和夜倾昱之间的情深不悔感动了一般。
可是事实上,如抚远侯和沈灵均这样的人却明白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微微抬首望向御座上神色邪魅的男子,沈灵均心下不禁猜想,大抵是陛下有所行动了吧,否则的话,这些老顽固又怎么会忽然松了口呢!
且说夜倾昱见朝臣如此言说,他却并未直接应下,而是状若为难的皱眉沉默着,像是昨日在朝中说死也不纳妃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众臣所请虽是合情理,但是未免……”
瞧着夜倾昱一副为难的样子,燕洄都觉得没眼看了。
昨日明明是一跳八丈高不想纳妃,今日又换了一个嘴脸,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谁让他是皇帝呢,他是老大,说什么都对。
“皇后娘娘对陛下情深义重,万望陛下珍之重之,不可随意待之。”忽然,就在殿内一时沉寂之时,却见郑萧然一脸正色的望着夜倾昱说道。
与其说他是作为臣子有所请,倒不如说他是在以“郑家公子”的身份在和夜倾昱说这句话。
收起了脸上作伪的神色,夜倾昱正色道,“君子一诺,天地可鉴。”
话落,便直接颁下了一道明旨,永宁帝终生不再纳娶后妃,誓与皇后执手偕老。
……
散朝之后,郑萧然并没有如往日一般直接出宫,而是私下里求见了夜倾昱,两人在御书房中谈了片刻,随后便见他朝着朝阳宫而去,而夜倾昱难得在下朝之后依旧留在了御书房,并没有如以往一般去见凤卿和两个孩子。
再说凤卿在殿内听到千行说郑萧然来求见的时候,她的心里倒是难掩诧异。
自从生产之后,她与郑萧然倒是也许久未见了。
不知他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事?
“请他进来。”
将夜安夙和夜安皓交给千行和奶娘之后,凤卿方才起身便见郑萧然走进了殿中。
“臣参见皇后娘娘。”恭恭敬敬的朝着凤卿施了一礼,也让她猛然意识到了两人如今的身份,脚步不禁微顿。
“起身。”
缓缓的直起身子,郑萧然见凤卿一身大红宫装,将她整个人都衬的艳丽无比,唇边也不觉扬起了一抹笑意。
虽然知道陛下一定会让她受了委屈,可到底还是要他自己亲眼看到了才安心。
“见你气色不错我便放心多了。”
“你今日怎么会忽然来找我?”不知道为何,凤卿总觉得郑萧然似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方才我已经奏明了陛下,不日便会去驻守凤翔城。”
“什么?!”
闻言,凤卿难以置信的望着郑萧然,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你要去北境,这是为何?”
丰延已经天下一统,那里没有仗可打了,他去哪做什么?
黑亮的眼眸静静的望着凤卿,眼底深处泛着淡淡的笑意。
她担心他,不愿他远走他乡受苦,如此便够了。
“陛下有意提拔段御风,想要给他更高的官职,但是却被他拒绝了,你知道此事吗?”没有直接回答凤卿的话,郑萧然忽然说起了别的。
听闻这话,凤卿皱眉回忆了一下,之前夜倾昱好像的确是和她提起过,不过她想着那是段御风自己的决定,是以便没有多问。
可是如今听闻郑萧然这话,难不成这当中还有何隐情不成?
“任职升迁之后,他就不再是禁军统领,无法守着这座城,守着你了。”
“他……”
“卿儿,我与段御风不同,他甘心守着你,能受得了相思之苦,懂得在你面前掩饰住自己所有的感情,知道该如何把男女之情变成兄妹之情,可我做不到。”
他没办法对自己的感情视若无睹,但是如今卿儿很幸福,他也资格再去同她表达什么,见不到她会思念,可是见到她却又觉得心酸,所以他只能选择离开。
自两人初见到如今,已经过去多年,世间很多事情都变了,他们两人如今无论是身份亦或是地位都再难回到从前,是以他才想要回到北境之地,守着那个地方,恋着那些回忆,终此一生,方才能成活。
同她说这些,也并不是想要她永远记着他,觉得亏欠了他什么,他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
见凤卿眼眶湿润,郑萧然下意识的想要伸手为她拭去眼泪,意识到两人如今的身份,他的手不禁猛地顿住,可是转念一想,他如今的身份算是她的义兄呢,于是便大大方方的朝着她笑了笑,指腹温柔的拂过了她的眼睫。
那么傲然风采的一双眼眸,不适合用来哭泣。
“抚远侯府怎么办?”郑家本就不算枝繁叶茂,主系这一支只剩下了他一个男丁,若是他走了,这侯府之位该由何人来继承。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出去放逐一段时日罢了。”不过郑萧然没有说的却是,抚远侯已经从族里物色了一个小男孩,作为他的下一代培养,倘或他从北境之地回来之后仍然没有娶妻的念头,便将那孩子彻底过继。
听到郑萧然说回来,凤卿的眸光不觉一亮。
“在那之前,我必然会帮你守好抚远侯府,你答应我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不可以失信。”倘或他一直不归的话,便算是违诺了。
“好。”
“等一下。”说完,凤卿走回了内殿,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柄宝剑,郑萧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素日佩戴的青霜剑。
“你这是……”
“即便是当日从北境之地逃到丰鄰城,这把青霜剑我也是从不敢丢弃的,如今赠予你,你可懂我的意思?”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宝剑,郑萧然不禁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如此,便已足够。
伸手想要接过青霜剑,可是余光瞥见殿外的枫叶红的热闹,郑萧然便鬼使神差的开口道,“卿儿,再舞一次剑给我看吧!”
郑萧然话音落下,凤卿“唰”地一声拔剑出鞘,飞身殿前,身姿凌然的站在了朝阳宫内的枫树下。
未有丝竹管弦之声,但见那女子一身大红宫装,手执宝剑于树下起舞,一招一式都美轮美奂,仿若画中仙一般。
片片红枫,森森剑影。
凝神看着凤卿在落叶中起舞,郑萧然觉得眼前那景象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彼时他们尚在北境之地,不知悲愁不知苦,开战时他们并肩杀敌,闲置时对酒当歌。
纵是一路血流淙淙如水,一路白骨森森如山,可他还是能于刀光剑影,烽火狼烟中守着她,日落长安,月初东山,终至他梦醒之时。
恍惚间,枫叶落尽似血,伴着凤卿的一招一式于空中翻飞起舞,远远望去,莫名令人心生悲戚之感。
夜倾昱远远的站在宫门口的位置,却迟迟没有进去。
他自然见到了在树下起舞的凤卿,也见到了看的专注的郑萧然,不过他却只是微皱眉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比起郑萧然,他已经得到了舒儿的全部,这一曲剑舞的时间,该是属于郑萧然一个人的。
毕竟舒儿能给的,就只是一支剑舞而已。
不知日后,每到深秋,繁花落尽之时,他心里可会想起那女子为他一人起舞的瞬间,惊艳余生。
……
庆丰二十五年,帝夜泽驾崩于栖凤坡,着皇太子夜倾昱登基为帝,史称永宁帝,自此开创了丰延国的永宁盛世。
先帝下葬之时,永宁帝下旨追封容嘉贵妃为文德皇后,于庆丰帝合葬景陵。
三皇子夜倾桓晋封雍锦王,其子夜安弦为雍锦王世子……
翻看着史官对于庆丰年间那些事情的记载,凤卿竟隐约有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也并非是什么太过久远的事情,可读起来却莫名觉得心里怪怪的。
以往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接下来的每一日才是她最在意的。
近来听天牢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凤荀和凤仪的情况不大好,大抵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是以整个人便垮了下来。
如今已经没有多大日子活头了,想必就剩下倒气的份儿了。
事实上,当日夜倾昱颁下永不纳妃的那道明旨之后,她便有意直接处死凤荀和凤仪。
她的仇已经报了,便是再继续关着他们也是无用,不存在什么解气不解气了,但是很明显她轻估了某位记仇的陛下。
夜倾昱下了圣旨,绝对不可以让凤荀和凤仪自杀,是以天牢那些人便只能愈发认真的看着他们。
她也懒得去和他理会,只由得他去,左右对于她而言,他们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便让黑暗和恐惧慢慢的折磨他们,一点点的蚕食他们的理智,直至最终将他们彻底毁灭。
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凤卿见夜倾昱正微闭着眼假寐,燕洄无声的守在旁边,见她进殿便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带上殿门。
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轻轻的搭在了夜倾昱的身上,凤卿看着极为俊美的面容,一时忍不住伸手轻轻拂过他的眉眼。
从认识他开始便知道他长得极美艳,可如今两人连孩子都生下了,她竟只觉得他如今变得愈发魅惑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想到自己心中冒出的这句话,凤卿不禁哑然失笑。
不经意间瞥见书案上打开的奏章,凤卿轻轻的在夜倾昱身边坐下,认真的看着奏章的内容,却不妨一旁的男子已经悄然睁开了双眼。
“舒儿念给我听吧!”说着话,夜倾昱淡笑的将头靠在了凤卿的肩膀上,也不管这般动作会不会让别人笑话。
闻言,凤卿挑了挑眉,声音低低响起,“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
随着凤卿的话轻轻的响起,夜倾昱眉目舒展,全然放松的倚靠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说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凤卿则是心领神会的在奏章上下着朱批,字迹自然是模仿着夜倾昱的。
她虽参与政事,但是却从不会以自己的名义。
倘或当真有何极重要的大事,她只会和自己亲信的几个大臣先言,皆由他们的口说与众朝臣知晓。
恰如当日她和夜倾辰说的那般,她所求的,也不过是帮他守着这现世安稳而已。
夜倾昱能为了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她自然也要做的无可挑剔,让所有的人都挑不出她半点的错处,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
方至如今,丰延上下都在感叹帝后二人情意深深,可是当日的艰难又有何人知晓呢!
收回了自己散的略远的思绪,凤卿专心致志的批阅着奏章,时不时的询问一下夜倾昱的意见。
一直到两人一起处理完政事之后,夜倾昱一边轻揉着她方才执笔的手,一边轻言问道,“那两个兔崽子睡了?”
“……睡了。”哪有他这样当爹的,竟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不过嘛,其实这也不能怪夜倾昱,实在是这两个孩子太过不省心了。
太闹的太闹,太静的太静,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这两个孩子没有眼力见,总是赶在他想和舒儿亲热的时候出事端,生生打扰了他多少好事。
一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血泪史,夜倾昱就恨不得再将这个孩子塞回去。
起身抱起凤卿,夜倾昱几步走到了耳房,可是薄唇才凑近凤卿的脸颊,他却忽然顿住,随后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不会又来捣乱吧?
看着夜倾昱变得这么神经兮兮的,凤卿的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同时心里又不禁感到些许的同情。
唉……好好的一代英明贤主,竟然就硬生生被自己的两个儿子给折腾懵了,可叹啊……
大抵是察觉到凤卿眼中的幸灾乐祸,夜倾昱忽然张口咬在了她的唇上,半晌之后,看着她渐渐充血的艳丽红唇,他的眸光也随之变得炙热。
“舒儿近来都冷落我了。”总是围着那两个孩子转,怕是都忘了他这个夫君了吧!
“瞧着陛下这手法,不似被冷落了的样子。”说着话,凤卿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被某人快速解开的衣襟,眼中打趣之意稍浓。
“就是被冷落的久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
初时夜倾昱的口中还振振有词的说着,但是待到后来,便只剩下了急切的喘息声,化为了急不可耐的亲吻,如春雨般细密的落在了凤卿的脸颊和唇瓣上。
然而……
“母后、母后,您在里面吗?”忽然,殿外响起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猛然将意乱情迷的两人拉回了现实。
凤卿倒是还好些,匆匆穿戴好了衣物,除了发髻被夜倾昱散开了之外……
娇艳欲滴的红唇、略带微红的粉面、盈盈水光的凤眸,无一处不再昭示着她方才经历了什么。
但是这些相比起某位“箭上弦上”的皇帝陛下,已经是好太多了。
见殿中一时没有声音,夜安皓不死心的又高声唤道,“父皇,您有见到母后吗,儿臣方才醒来没有见到母后,心下很是担忧呢?”
一旁的燕洄看着一般正经胡说八道的某位小殿下,心下不禁无比的同情夜倾昱。
虽说小殿下长得多像皇后,不过这般说谎不打草稿的性子倒是与陛下别无二致。
相比较而言,倒是一旁的二皇子安静多了,虽然也和夜安皓同来,不过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了那而已,虽然并没有人知道,如果不是他暗中戳行了夜安皓的话,夜倾昱现在早就如愿以偿了。
“父皇、母后,你们都不在吗?”
半晌之后,方才见殿门被人从里面忽然打开,夜倾昱阴沉着一张脸站在殿内,周身的冷冽之气就连燕洄都有些扛不住。
“儿臣拜见父皇。”规规矩矩的给夜倾昱施了礼,夜安皓并没有急着跑进殿内去找凤卿,而是满脸乖巧之色的站在殿外,等着夜倾昱应允。
可还未等夜倾昱说什么,便只听闻凤卿的声音含笑响起,“皓儿、夙儿,来母后这儿。”
闻言,兄弟俩这才大手拉小手的从夜倾昱面前走进了殿内,一见到凤卿,方才退却了满脸的老练之色。
一个接着一个的爬上了床榻,夜安皓和夜安夙一左一右依偎在凤卿的身边,满脸乖巧的望着夜倾昱,“父皇也快来安歇啊!”
“……不了,父皇想静静。”
原本还满心的火气,可是瞧着床榻上那母子三人如出一辙的脸,他便半点气也没有了。
瞧着夜倾昱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凤卿不禁无奈笑道,“你同孩子置什么气啊!”
“舒儿……”
“诶,母后闺名为卿字,父皇为何要唤母后为舒儿呢?”听闻夜倾昱无奈的轻叹,夜安皓不禁眨巴着明亮的凤眸问道。
在凤卿眼神的威胁下,夜倾昱终于泄了气,摆出一副慈父嘴脸缓缓说道,“那是一个关于父皇和母后之间,很长很长的故事……”
始于云舒,止于凤卿。
只“凤卿”二字,便足以令他爱一生、恋一世,从此惟愿,与凤卿安……
------题外话------
吼吼吼吼……正文完结鸟,接下来写番外,不会写太多斗的地方,主要是言情,先写安鱼和大姐夫,前面会介绍前因,后面会写两人没羞没臊的小日子和他们的孩子,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订阅,大奇会在题目里面写出来是谁的,大家选择订阅,别说大奇凑字数骗钱,然后皓儿和夙儿的番外会在最后写,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安鱼和乐藻的会相对而言长一点(^。^)
最快小说阅读 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