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渐渐有了泛黄的颜色,一夜秋风,落叶布满明熠阁的庭院,林庭筠站在一株梅花书前,略有所思地出神。
听父亲说,东海的流寇十分猖獗,温季蘅留下帮北郡王出谋划策,怕是要等到来年春天才能回来,而西川营那已经另外交代人管着。
一切正常就好,她放下手中的梅花枝干,转身就撞见翠竹正鬼祟地贴着墙根走进来,柳叶眉微微蹙起,并未言语。
穆晏仍在深夜时来访,她正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瑟瑟的秋风,忽然入耳不和谐的撞击声,是手指叩响窗框的声音。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喜欢深更半夜来的人,除了迟迟不回南藩的穆世子,再也没有旁人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躺在暖炕上的翠竹,声音平稳正酣,看来一时半会不会因为细小的声音而醒。
林庭筠没去打开窗子,而是披了件衣裳推开了门,身影一下子被夜色笼罩,淡淡的银白色的光落在她如羊脂玉的脸蛋上,使得她的肌肤愈发透亮。
凉风阵阵,她缩着肩膀将披风拢紧,清淡的眸子看向廊下黑黢黢的身影:“你怎么来了?”
穆晏边走边道:“金州的铁矿出事了,我刚得到的消息,据说近百人被埋,你三叔该怎么办?”
林庭筠攥着披风的手一紧,闭上干涩的双眼,眉间紧蹙着:“怕是已经晚了。”
穆晏的手抬起停在她的眉前,他想替她抚平额间的愁思,想了想却还是停了下来,放下手负在身后,望着皎洁的月光:“你得想办法将侯府的关系撇干净,让林三爷自己出去担着,这件事陈锦之能全身而退,你三叔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林庭筠按了按眉心,睁眼看着地面,半响才道:“穆世子能否借我两个人去趟金州,我想找他们那干活领头的人,或者他熟识的人也行。”
“你想拖陈锦之下水?”
“陈锦之不可能对那么大一快铁矿不闻不问,依他的性格,是不会信任任何人的,也定然不会完全信任我三叔,我想找到与他接触的人,不然凭我三叔根本不会雇到那么多人,还隐藏的这么好。”
穆晏紧接着补充道:“他是皇子,没那么容易倒下,还有金州的知州,他在其中也少不了获利。”
“他倒下与否无所谓,我只想让陛下知道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谁。今晚就要连夜赶到金州,明天天一亮就瞒不住了。”
林庭筠手边无人可用,眼下她只能请穆晏帮忙,看着他点头欲走的背影,又补充道:“你若是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她不想欠他的,穆晏心中清楚,脚步微顿,却是扬了扬手没出声。
这一夜,林庭筠没合眼,她在等着穆晏送消息过来,也在等着琼华从外打探回来。
坐在梳妆镜前,她看着镜中乌青的眼眶,用了些粉扑在眼底,仍是遮不住。
金州铁矿的事故隔天早上才传到长京,听说为首的几人已经在家中自尽了,金州知州干脆卷了包袱跑了。
穆晏的人正在全力寻找金州知州,除了他再没人能作证陈锦之也参与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