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筠也不知自己是否睡着了,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让她很不想醒来。
她觉着自己是睡着的,可当玉珠唤她起来时,又猛然觉着自己其实一直是清醒的。
屋外似乎传来鸟鸣的声音,冰雪融化的潮湿感落在窗户上,浸湿了人的双眸。
“谁?”
她略有些混沌的脑子一时没听清玉珠说了什么话,隐约觉着好像是谁来了。
玉珠伸手将林庭筠的头发理了理,颇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锦王殿下来了。”
她说罢,便听得床榻上的郡主深深地叹了口气,露出厌烦的模样:“说我病着不可吗?”
“可......锦王就是来探病的。”
林庭筠着实不愿见他,想来是自己早晨那会而不该庆幸的,有些好事摊到自己身上,只要悄无声的接着就好。
玉珠说着已经弯下腰身要给她穿鞋了,也略显不情愿地嘟囔着:“说是替东太后来的,若不然长公主也能将他打发了。”
这就不奇怪了,既是奉了外祖母的意思,母亲自然不好让他吃闭门羹。
穿了鞋,又换了身玉黄色撒银丝长裙,如此衬得病容愈发苍白了些。
玉珠正欲挑些胭脂涂在脸蛋上,林庭筠忙抬手制止她,看着镜中自己弱柳般的病态,淡淡道:“不必。”
见陈锦之而已,她恨不得以将要晕厥的状态出现,这样他或许还会虚情假意地请自己早点歇着。
她的确想用一种病入膏肓的模样见他,实际上她也确实不大安好,方出内室时,只觉着头内一阵眩晕。
玉珠在后面替她抚平裙子上的波纹,忽地感觉郡主脚步一停,抬头一看,她正扶着旁边的格子柜,一只手按着太阳穴。
“郡主可还好?”
玉珠忙上前仔细瞧着她的脸色,谨慎地扶着手臂问:“要不要卧床歇着?锦王也是的,就不能晚些日子再来探病么。”
“罢了。”
林庭筠摆了摆手,朝着外间的圈椅上挪动着步子,她知道陈锦之迟早会来的。
自打上一次在宫中闹成那般德行,她就猜到陈锦之会放低姿态,亲自过来与自己赔不是。
能屈能伸,确也是他的优点。
明熠阁外,陈锦之的随从立在门口,警惕地在桃林四方张望着,一脸严肃的神情,俨然不是好惹的。
王嬷嬷领着陈锦之朝着屋内走着,行至一半路时,扬声冲着屋内喊道:“郡主,锦王殿下来了。”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外面明媚的春光一泄入注,带着些许早春的倒春寒,直逼林庭筠面前。
她尚未开口,就被冷风呛得咳嗽起来,偏过头朝向一旁,用帕子掩嘴连连咳嗦着。
陈锦之听闻满脸焦急,似左顾右盼了一圈,紧忙倒了杯茶递到跟前:“是我不好,不该把门开得太大。”
林庭筠咳嗽地面色通红,止不住的咳嗽声让她发不出旁的声音,只能蹙着眉摇了摇头。
勉强喝了口水,才缓和了些,可胸腔仍一下一下的起伏着。
她握着帕子的手放在胸口处,紧抿着唇似要将咳嗽喘息声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