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乱世万世

sp;  “自保？当年我父亲拼死替他们守着江山，护着他们高氏的基业，这样他们都敢杀我全家，我看他们不是想自保，是疯了。”

    “当人面对危险和恐惧时，第一本能就是暴力，不光是人连国家也是一样。高氏是畏惧你父亲的斛律光的权势，所以痛下杀手。同样他们对鲜俾的外族残酷压迫也并非出于异族的不同意志，而是恐惧，数量上的恐惧。毕竟在中原鲜俾权势再高，也只是少数，你的家族斛律氏也并非纯血的鲜俾，他们连自己的亲生血肉都要互相残杀，更何况你们呢。”

    “啊，所以他们也活该躺在花园里当肥料，他们也只配当粪土，不过养出来的花到是真好看，春天你该再来这看看。”

    “多谢阁主美意。”赤峰心想‘当腐朽的君王扫除了朝堂上有所忠义礼仪之仕时，就只剩下一群粗俗野蛮人的狂欢。而那些被打入黑暗之中，活的像牲畜一样的人，则学会了忍受痛苦并练就了他们的坚韧的灵魂，经过漫长的煎熬和等待，勇敢和艰辛终于得到了回报，当他们爬上了高台，却做着跟自己赶下台的人一样的事。这世道轮回还真是讽刺。’忍不住笑叹了一口气。

    “嗯？赤门主又在想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真是个敏锐的女人，这也是自己看上她的才能之一，极致入微。“不是我在想什么，是香阁主有事想问我吧。”

    “呵呵，别老是阁主阁主的，都把人叫老了，我还是你喜欢的你给我起的名字‘玉香’，玉者，王者一玉。”

    “怎么，偌大的艳雀阁和邺城的事业还不满足吗？”

    斛律玉香玩弄着腰间的玉佩，轻声道：“我一个小女子在这大争的乱世，所能做的不过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一直默默无闻又无美名，不敢奢望那‘王者一玉’呢。不能像你们这般搅动天下，呼风唤雨的。”

    赤峰听完笑了一笑，说道：“真正的王者身侧，没有玉，只有利剑和孤魂野鬼，周武帝跟你认识的帝王不同，他要的是天下，没人能挡在他的路上，包括他自己。。。还有他的亲族。”

    斛律玉香听完，静静地看着玉佩随着细绳旋转着，赤峰是个厉害的人，他已经知道自己想隐藏的阴谋，虽然并不是全部，跟这种人玩捉迷藏不过是自取其辱，倒不如直截了当。“齐王宇文宪就真的那么靠不住吗？”

    “其进锐者，其退速。”

    “呵。。。”斛律玉香冷笑一声，抬头看着天花板的雕文，说道：“武帝是不同齐国那个傻儿皇帝。你说齐王不行，可这大周的君王又不近女色，后宫区区十几人，来回谄媚只会徒增烦扰。我一个弱女子，一身罪孽，没有忠言又没奇谋怎么会得到君王的赏识呢，然而懂得君王之道的天下奇谋之士中，我身边只有你一人。”

    赤峰哑然失笑道：“你不是也帮齐王收揽了不少齐国的才俊之士吗，听说李德林就在其中，怎么能说没人呢。”

    “他是国士跟你不同，不是一个境界的，这点我还是明白的。。。你还记得当初你教导我的那些话吗？”

    “那些？”

    “君王谋取天下的策略。。。‘以国取之，巩固基业以观天下；收揽人心与其同利；秘密准备以待时机。’这是当初你告诉我君王谋取天下的策略，可我最近才知道，你只跟我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告诉我，对吧。”

    赤峰笑了笑，原来她在等这个，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道：“另一半话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高于国家层面之上的天下大谋，万世之策，若能真正明白了其中道理，则天下莫挡。”

    “万世之策？”饶有兴趣地看着赤峰。

    “专心治理一处领地是件简单的事，让天下人心所归才是真正艰难的事业。所谓天下大谋，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欲谋万世者，必先知其史，以明其志。君王的志向不光是得到天下，而是创造天下。然而当今天下尚未统一，两百多年来称王称帝的人不计其数，不但君王要选择臣民，臣民也要选择自己的君王。所有那些脚踩两条船的人，既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又不愿天下统一的人，最终都难逃败亡的命运。所以天道不是以统治者的意志所左右的，明君贤臣更不是塑造天下的因，而是果。知晓了天道因果，就不怕找不到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怪不得连他都得护着你，天册可以看到这些因果变化吗？”

    “。。。。。。天机是没有形式的，却是普遍存在我们周围的东西，如果能说得清楚，我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能看多远？”

    赤峰坐近斛律玉香，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南陈的事，萧摩诃的事。”

    听到这，斛律玉香突然坐起，眼中闪出暴戾的杀意。站在门口的白雀刚抽出兵器迈出一般，就感觉一个冰冷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回头一看黑蝠就站在自己背后，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匕首，根本没听到出兵刃的声音，还有他是什么时候动的？这个角度自己绝对下风，自己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是死，但自己也有同归于尽的方法。。。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藏在暗处的侍女盯着大厅中央，手里拿着兵器对着赤峰，却不敢向前，他们两人挨得太近。气氛紧张到一处即发，连呼吸声似乎都停止了，只听到火盆里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斛律玉香：“白雀。。。”视线并没有离开赤峰。

    白：“阁主。”

    “都退下。”斛律玉香回复了之前的妩媚，并没有看周围一眼，只是看着赤峰的眼睛。

    白雀兵器收回裙内，换了个位置拉开跟黑蝠的距离，黑蝠似乎并不在乎她站哪里的样子。‘真是个可怕的人物，这就是跟英豪一代对决过的杀手吗。’白雀心道，自己怎么说都是艳雀台第一杀手，可面对这个人还是感到恐惧。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过四人而已，赤门主这是要绝我的路吗？”斛律玉香调侃的语气说道。

    “我并无恶意，这只是善意的忠告。”

    斛律玉香咯咯笑起来：“呵呵，忠告。。。你知道吗，最早我看上的是那个南陈皇子，可我看好的人，却被你给抢了。这事也就算了，但你总不能不给我留条后路吧。”

    “南陈的事，只要你不干预赤门那边，我可以对你在南陈的事不闻不问。”

    “这么大方？让我睡在你榻旁？”

    “南陈富庶，却是危邦，将来更是天下大争的焦点，大家都在忙着安插自己的棋子，我不过是多走了几步而已，大争之世，棋盘上进来的未必就是敌人。”

    斛律玉香并不是傻子，更不会把赤峰当傻子，知道赤峰说只是面子上的话，他给自己让条路，想听的不是自己的感激之词。“明白了，今后天册的事，我也绝不过问。”

    “阁主果断，不早了，赤峰就先回房休息了，阁主也早些安歇。”

    “白雀送客。”

    一段时间后，斛律玉香独自在大厅看着火盆的火焰怔怔发呆。白雀回来走到阁主背后，将披肩披在斛律玉香的肩上。

    斛律玉香并没有反应，白雀一般不敢打断她的思路，甚至在她想事情的时候会躲得远远的，这时却忍不住主动问道：“阁主，不动手吗？”

    斛律玉香突然低头笑了起来，温柔的看着白雀，像长辈关爱晚辈一样。“动手。。。可以啊，那你是杀还是不杀，还是借刀杀？”

    白雀怎么敢替阁主做主意，自己说的过了，低头站在一旁。

    “先不说义门那些牛鬼蛇神你能不能招架的来，光邺城这边的基业就保不住了。虎司龙司他们能活到现在，那可都是人精，还有那个苍狼，连楚无殇和北武四剑圣都挡不住的人，你有把握？想把这里的一切变成废墟的话就动手吧。”

    白雀赶忙跪下道：“属下愚钝，不能为阁主分忧。”

    “他们自相残杀咱们才有好处，自己被搅和进去，自讨苦吃罢了。”

    “但是，千兰那边。。。要不要属下亲自跑一趟。”

    斛律玉香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太不了解赤峰了，赤峰如果真想威胁人，是不需要人质的。千兰那边让她自行其是就行，不干预就是最好的干预。”

    白雀疑惑的问道：“那属下不懂，赤峰他为什么跑到这里，还要提及此事，这对他根本没有好处，到底他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斛律玉香仰头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他就在自己眼前，却完全看不懂他。“这个要思考的问题就太多了。。。或许他只是想找个对手，旗手要是了没有对手是孤独的。”

    白雀：“当今天下还有能做他对手的人吗？”

    “哼，天知道，说不定正是英豪一代留下的火种也不无可能。”

    看着火光中自己纤柔白皙的手，刚才被他握住的一瞬间自己竟然会心起荡漾，幽幽叹道：“哎。。。上天对女人真不好，如果我能选，我更愿意当个男人拿着盾矛冲杀在沙场之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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