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名字

    她的脸上，诡异的符号，开始渐渐变淡。

    识海之中，一个女子的身影端坐抚琴，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你以为我花费这么多年，会就这么失败吗？”一只巨大的三足老鼠，浑身金光闪耀，对着琴女大叫。

    琴女低声叹息，道：“我觉得还是你原本的毛色更好看一些。”

    三足老鼠大声嘶吼，道：“你是在嘲笑我吗？”

    琴女摇了摇头，道：“你连自己都看不清，又怎么妄图看清人类！”

    即便是凡人，识海之中尽管一片混沌，却依旧会有自己自己淡薄的身影。然而，这里的人类，识海之中，自我的身影，却被一只三足黑鼠占据，然而此刻这些三足黑鼠都凄厉的大喊。清醒过来的一个个人类的虚影，在各自的识海里迅速的凝形，他们仿佛只是初学者，所以凝聚出来的身影奇形怪状，有些甚至对着三足黑鼠的模样模仿而来。唯独每个人自己的面孔，青筋暴出，神色狰狞而恐怖，以至于连每一份神情都如此清晰。他们的身体一出现，便朝着黑鼠扑去，将黑鼠整个压在身下，仿佛生怕它逃跑一般。他们用尽自己一切手段去进攻，以至于撕咬！

    拍打着自己脸的人类，他们每一个人的神色，都一般的狰狞无比，然而妖神施展的法术，却依旧让他们痛苦的哀嚎，他们几乎从嗓子里挤着声音，沙哑的大喊起来。

    “自由。”

    数百声，上千声，有的人已经整个脸都被拍的模糊起来，但依旧狰狞的大喊。

    “区区人类，你们都去死！”琴女嘴里大喊，开始完成她那一念杀戮的法术。

    司灵突然抽出了自己背后的木剑，他一直带着，却从未使用过。木剑一指，琴女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他的术法，停留在了这一刻，神力还在不断涌出，却永远无法完成神术。

    如果一直持续，人类便会一直痛苦，却永远无法死亡。

    每一个醒过来的男人身边，都存在一个女人。他们原本便被妖神下了配对的术法，女人在痛苦万分，却无法昏迷，痛苦到了极致，眼神中竟然出现了一分清明。

    旋即，女人的眼中浮现了怨毒与憎恨，这种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化为黑色的光点，飞入空中的金色符号之中。

    妖神周身的金色，几乎一刹那染上了黑色。这种颜色，让妖神变得心烦气躁起来。

    刀魔几乎就要出手，然而下一刻又顿住了身形。

    女子看着身旁的男人，如此的痛苦，却在不断的拍打自己的脸，这只会更加痛苦，但，她却学习了起来。

    “自由！”

    越来越多的人类，开始了模仿，越来越多的人类开始了拍打。他们是如此用力，拍打着自己脸上的黑色符文，以至于通红一片，甚至留下血来。

    诵经祈祷之声，时断时续，一些开始模仿的人类，渐渐地被影响，越发衷心的祈祷，希望神的保佑。

    “自由！”

    这种声音终于还是盖过了一切。

    琴女的脚边，躺在的一个昏迷的人。那是原本黑水族的祭司，他被吸尽了神力，原本过不了多久便会死亡。

    然而他突然跳起，面色之中满是狰狞，目光却呆滞无比。他仿佛某种早就被设定好了的机器一般，一掌拍在了琴女的脸上，大喊道：“自由！”

    琴女惨叫一声，七窍开始喷出黑雾，司灵走上前，木剑一指，黑雾便定在了空中，一战幽蓝色的青铜灯笼，突然出现，将黑雾尽数吸收。

    地面之上，每一个人都大汗淋漓，浑身都被湿透，许多人都失禁，在河流里更有不少人脱力后淹死。但终究，他们赢了。

    “我是青山族的司徒峰！”第一个脱离控制的男人突然开口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甚至他都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族群和一个名字。

    只不过，这种愿望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有一种迫切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之前从未有过。

    “我是青山族的司徒峰。”他忍不住又说了一遍，而后哭出声来。

    仿佛等待了数千年。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回忆起什么，那是一种藏在脑海深处，最强烈的渴望。

    这些人中，唯有一族是例外。

    黑水一族的人，彼此找到对方的身影，忍不住大笑，而后大哭起来。

    神控制下的世外之城，名字没有意义。几百上千年的奴役，人类连许多本能都已经抹灭掉了，何况是名字这种东西。

    但如今，他们又重新需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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