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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影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曾经秀丽的脸苍白得象一张上好的宣纸,嘴唇瑟瑟作抖,两眼呆呆的望着玉蔓:“玉蔓妹妹,舒影求求您啦,放了犍儿吧,我舒影一定听从您的吩咐,听从皇贵妃娘娘的吩咐,永远不再去见犍儿。”说到此处早已泪雨磅礴,拽着玉蔓的裙角慢慢跪了下来,犹如残荷凋零于凄风苦雨中。
玉蔓心中一喜,她没有想到舒影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人要想在互为争斗的皇家立于不败之地谈何容易,风口浪尖上的她即使我玉蔓放了她,将来必伤于别人之手。看着舒影一阵清楚,一阵糊涂。玉蔓也惊慌地跪下:“姐姐,妹妹实在不敢接受姐姐之拜,妹妹也是奉皇上和皇贵妃的口谕,他们是一个怎样的人,姐姐您也有所知,望姐姐成全妹妹为好。”
舒影呆呆跪在地上,那双忧郁的双眼,紧紧盯着案几上那美人花觚中的几枝淡淡的桂花,那是皇上特意嘱咐,司苑局的花房每天都送来的,花香依旧萦萦绕绕,皇恩却已无情断绝。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从犍儿出生,到犍儿去觐见父皇,舒影就做好了准备,然而,那如水的皇恩又如同滋润了久困沙滩的一只小鱼,忽然给她带来活的希望。她只想在天命不可违的状态下,苟且偷安,然而,天命真是不可欺,逃不掉呀!那她现在也不想再逃了,她真的累了。以自之命换吾儿之命,犍儿可以平安的生活,对于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来说,舍得,值得,毫无怨言。
舒影慢慢的站起来,扶起与自己对跪着的玉蔓,平静地说:“纪氏女谢谢玉婕妤了,纪氏女别无所求,望婕妤娘娘转告皇贵妃娘娘多谢她照顾犍儿了。”
说完,转身走进了寝宫。
寝宫的门轻轻地关上,如同纪舒影的命门,也被轻轻的关上。
一条白绫从房梁上柔柔的垂下,舒影搬过一个圆凳缓缓地站在上面,给白绫打上一个展翅欲飞的白色蝴蝶结,面向儿子所在的文华殿方向,默默祈祷着:“为娘不求什么太子之位,只求吾儿—生平安,为娘不能陪你了,为娘这就去了。”说完,她把头缓缓的伸了进去。那只洁白的蝴蝶将带着舒影的魂魄,翻山越岭,飞江渡河,回到那青山绿水,丹桂飘香的故乡,停留在父母己绿树成荫的坟头。爹啊!娘,不孝女,现在才回来与你们作伴来了。……
玉蔓仍然静静的跪在地上,看着舒影缓缓关上寝宫的朱红绿格窗的木门,心里沉沉的大石马上就要落地,那种负重感让她几乎有些承受不起。她轻轻地站起来,片刻,蹑手蹑脚地走到寝宫门边,贴着耳朵细细聆听。寝宫内空寂如藏于地下的千年古井,只能听到漏刻滴水的滴答声和清风拂幔的沙沙声。玉蔓慢慢地停顿了一下走出殿门,笑着高声说道:“淑妃姐姐,天要晚了,那个花样不要急着找啦,过两天我再来拿吧!皇贵妃姐姐可能都等急了,你也不要送了,妹妹我走了。”
说着笑着走到宫门,回头看着仍跪在当院的宫女恨恨说道:“好好地侍候淑妃娘娘,如有怠慢,看皇贵妃娘娘怎么罚你们。”说着转入了斜斜的夕阳中。
夕阳下的黄昏,天空是纯净湛蓝,西斜的太阳泛起美丽的粉红汇集着暖暖的色彩,如同玉蔓此时的心境,满眼尽是开放的五色秋菊,清苦之香萦萦柔柔,逶迤于通向昭和宫的五色碎石砌成的小路,心情也如同这小路用小石所铺砌成的图案,丰富多姿。玉蔓边走边赏着各色花朵,抬首之间,猛然看到一个青色长袍的人影匆匆躲入小路尽头的绿荫中。
玉蔓心里翻了一个儿。未央宫位于皇宫后院比较偏僻的角落,四周没有其他嫔妃的寝宫,周遭—带罕有人至,如果有人必定去未央宫的。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匆匆地隐身,好像在躲避什么?躲避什么那只能是躲避玉蔓我了。去未央宫还要躲避我玉蔓,这又是为什么?正好看看此人到未央宫是何反应,如果他不敢让人知晓他去未央宫,那么,他就不敢把未央宫的事情说出来。想到这儿,玉蔓缓缓停下脚步,对随行的宫女说:“今儿天气好,我想去后花园走一走,你们先回宫吧。”看着宫女渐渐远去,玉蔓悄悄地躲在了花影树丛之中。
那青衣人正是张敏,张公公。舒影虽然被封妃位,皇子回宫,但是张公公和赵姑姑都感到事情有些太顺利了,这—切,总是让舒影处于不安与焦虑之中。特别这一段怪事频发,件件都指向了未央宫,皇上多日不去未央宫了,自己也在皇上面前暗示此事,而皇上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这些让在宫中多年的张敏,多了一道担心。所以,今天乘着黄昏之际,特意到未央宫,提醒一下舒影。没想到无意碰上玉蔓从未央宫的方向而来,张敏心中一动,如果让人知晓自己与妃嫔私下来往,对舒影和皇子都是不利的。于是悄悄躲在绿树丛中,看着玉蔓与宫人姗姗而去,才从树丛中钻出向未央宫而去。
未央宫仪门内外空无一人,连把守着宫门的太监也不知哪儿去了。院内一片静谧,尚未凋零的玉簪花,把大院装点着清淡素雅。张敏走进了大厅,眼前乃不见一个宫女。张敏暗暗念叨着,这些拜高踩低,欺软怕硬的奴才,见到舒影则要说一说,宽严相济,才能管好这未央宫,否则,这些宫人个个刁钻耍滑,未央宫必要乱成一团了。想到这儿张敏轻咳一声,但寝宫内外仍是悄无声息。张敏忽然感到静中略有一种沉沉的,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下意识中,他向寝宫紧走两步猛地掀起五彩珠帘,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寝宫的外室桂花花香,轻柔扑鼻,通往寝室的木门紧紧的关闭着,张敏轻轻走上前去,借着寝室纱窗透过的隐隐光线,向寝室内望去。寝室内光线朦胧,似乎有一个东西掉在那儿晃来晃去。张敏的头瞬间变大,那,那不正是一个人影在空中晃动吗?难道是……?不会,不会吧!……。张敏头皮发紧,“呼”的一下,推开了紧闭的镂花嵌铜木门。
一条白绫上吊着一个淡黄衣衫的人,长长的乌发和淡黄的束发丝带静静低垂着,只有从敞开的木门吹进的微风拂动着淡淡的纱裙。张敏抬头看着乌发遮住的呆滞的秀脸,积年的在宫经验告诉自己,舒影已经走了,此处万万不可久留,否则将要落入的人之彀中。想到此处,他猛一转身匆匆走出宫门。
通往未央宫的御街静静渺渺,无一人形,张敏脑子一片空白,心中慌乱无神,低着头匆匆走着,这时一个粉色妙曼的身影,从花丛姗姗走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忙止住了脚,抬头看时心中一片冰凉,他向后微微退了一步,看着玉蔓一脸妩媚的笑,刚想施礼,玉蔓嘴角一勾,开口问道:
“张公公,原来是你呀!张公公去哪里呀?好像还要避着人。看你好像从未央宫方向出来,慌慌张张的连本婕妤这么大的一个活人,你都没有看到。”
张敏忙施礼道:“婕妤娘娘,奴才刚才有事走的急,差点儿冲撞了娘娘,请恕奴才无礼。”
玉蔓冷冷地一笑:“是不是未央宫,你的淑妃娘娘,打发你再藏下一个皇儿,再去骗一次皇上。”
张敏一听,慌忙跪下,:“奴才不敢,是舒影,……”
玉蔓轻哼了一声,不等张敏再说下去,玉蔓斥道:“张公公,你和淑妃娘娘好亲切呀,舒影这个名字,也是你奴才可以叫的吗?不过也不奇怪,张公公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淑妃娘娘也算是个红颜知己了!”说完玉蔓妖艳的冷笑已回荡在张公公的耳边。
张敏大惊失色,忙辩护道:“奴才不敢,奴才……”
玉蔓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公公:“你口称奴才,左一个不敢,右一个不敢,却干着比主子还主子之事。
张敏忙道:“婕妤娘娘你可是冤煞老奴了。”
玉蔓冷哼道:“冤煞于你么你和纪淑妃,废后吴氏沆瀣一气,蒙蔽圣听,把皇子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受苦,以彰显皇上和皇贵妃娘娘的凶恶和残忍,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能容忍,偌大的皇宫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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