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度个假。”
吕丽咯咯直笑,道:“慈妹,你看恁儿多会说话。”
胡慈道:“丽姐,店里这几天多亏你了,还忙过来忙不过来?”
吕丽道:“这几天好多了,基本上就放学的时候人比较多,有几样文具还有练习册该进新货了,我都记在本子上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主要是吕丽对朱飞达病情的关心,胡慈仔细答了,就跟儿子上了二楼。
一到二楼,胡慈就道:“耽误了一周的课,赶紧去补一补,马上就要中考了,成绩下滑了,这几年的努力都白搭了。”见儿子还挎着个旅行包不放,不由催道:“挎着个包干什么,不嫌累啊……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出去买。”
朱飞达并没有把包放下的意思,他待胡慈在沙发上坐稳了,才缓声道:“妈,我准备搬到老家那边住。”
胡慈猛的站起来紧跟了两个字“什么!”,见儿子虽然面带笑意,但绝对没有玩笑的意思,就又缓缓的坐了回去,目光却一直盯在他脸上,她胸口急剧的起伏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确定?”
朱飞达笑道:“是的,十分确定。妈你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好不好,好像永别似的,这样不好。”
胡慈没笑,沉声道:“你在怪你老妈不讲信誉?”
朱飞达笑道:“报告领导,不敢。”
胡慈沉声道:“不敢就是还怪喽?”
朱飞达收了笑容,缓声道:“妈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怪不怪的?您现在这么审问我,是在怪我擅自做主么?”见胡慈脸色稍缓,他又带起一点笑意,道:“当时你跟爸吵架,说让我回来自己选择跟着谁,我在门外都听到了,那天一放学正好碰见体校的李叔叔,我搭他顺风车提前回来了,我是在外面站了半个多小时才敲门的。”
胡慈有些讪讪又有些恨恨,道:“我跟你爸也就闹闹别扭,哪有你说的让你跟着谁过那么严重!”
朱飞达笑道:“没那么严重就好,那我就去收拾书包了。”
胡慈见儿子就要转身离开,不由心里一阵不舍不甘,还有一种莫名的愤怒,这让她想起了当年以最优异亮眼的表现却依然落选省队时主教练宣布完大名单后那转身离去的背影,她有些热血上头,突然开口道:“小飞!”
朱飞达楞了一下,本来准备转身去自己房间的,一下子卡在那里,差点闪了腰,他不解道:“怎么了妈?”
胡慈脸色有些发红,红中有带着青紫,道:“小飞,你这是重新选择了么?”
朱飞达轻笑道:“妈,你不刚说了,哪有那么严重么。”
胡慈道:“这件事本身没那么严重,但对老娘来说很严重,你是不是重新选择到你爸那边?”
朱飞达道:“儿子有更多的选择,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胡慈坐直了身子,道:“更多的选择?你想按着你爸的意思去打球?想想平时我跟你说的吧,那时老娘的信誉可没在你那破产是吧,我提到的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那些事,也都是真实发生的,职业体育的残酷真的是血淋淋的,小猪。”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了一丝哽咽。
朱飞达道:“妈你放心,学习我是不会拉下的,球我也会捡起来继续打,这叫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万一我就是下一个登录nba的人呢,万、一、我、就、是、呢,妈?”
在听到朱飞达一字一顿的最后五个字后,胡慈有一瞬间的动容,随即她又恢复了严肃,道:“看来信誉破产这件事真的很严重,你要开始怀疑老娘所说的一切么?”
朱飞达道:“领导言重了,您所说的事实和真理站在您的角度去看也许确实是事实和真理,我只是学着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见胡慈不为所动,朱飞达续道:“妈您怕什么呢,如果我学习有退步,没达到您的要求,您自然可以再去老爸单位大闹一顿,到时候朱梦启还不得乖乖投降认输,自然的,什么两手抓两手硬我也只当自己放了个屁,希望到时候领导也把我当成个屁,轻轻放了。”
胡慈脸色终于转缓,只是转的十分不自然,脸上的铁青也没见半点消退,她笑骂道:“你小子,朱梦启也是你随便叫的么!”随即又面露忧色,道:“可现在中考就剩四个多月了啊……”
朱飞达笑道:“您可以随时去问老师我的成绩嘛,距离这么近,您也就一抬腿的功夫,对了妈,以后中午我在这蹭顿饭,您不介意吧?”
胡慈听儿子以搬走已成定局的口气来问,不由一怔,她想问他:“你搬回去有什么好,上学远那么多,本来可以睡到七点一刻的,你六点半就得起来,你受的了么?!”她还想问:“你爸做的菜比他从体校带的菜还难吃,你老妈独家胡氏红烧肉、辣椒小炒肉、干锅辣子鸡、红油猪耳朵你舍得离开么?!”
然而,她没有问,儿子始终淡淡的微笑、和缓的有条不紊的语速让她开不了口,她知道那微笑那语速背后的意味。
在医院的八天里,朱飞达已经向她证明,她想质问的这些都不是事儿,思虑了一会儿,她忽然道:“小飞,现在就去开户,你说晚了么?”
朱飞达仍是微笑以对,道:“当然不晚,虽然越早越好,但,什么时候都不晚。现在出发,回来路上还能买点菜做个干锅辣子鸡,吃完午饭我再收拾东西不迟。”
胡慈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走了。”
朱飞达道:“走是确定的了,我去收拾东西了。”
胡慈摆摆手道:“去吧。”说着像是被放了气的充气球,整个人萎缩在了沙发上。
还好当时租房子的时候换了大号沙发,否则就算是放了气的胡慈怕也是缩不下。
在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房间里,其实,除了一书包理的整整齐齐的书,需要整理的只剩下两套衣服两双鞋子和一小塑料袋被一双双团成球的袜子,朱飞达三下五除二两分钟收拾完毕,背起书包提起旅行包就出了房间门,见胡慈还团还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道:“妈我走了,明天中午吃干锅辣子鸡可以么。”说着也不待回答,顺着楼梯下了二楼。
胡慈有心发火却又不知从何处发起,就如同最后的一句招呼加一句请求,朱飞达始终微笑淡定,有理又不失礼,让人无从指摘。然而,那一点点疏离感流露出来,如同一向叽叽哇哇响个不停的楼梯平时不觉得有多吵,这次,它只是轻轻的极有节奏感的响了那么几下却一下子充斥了整个二楼,回音不断,这点疏离感也一下子充斥了胡慈的心间,绕梁不绝。
房间外,朱飞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房间内,胡慈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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