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英家实力足以和刘达抗衡,且英氏一族世代忠贤,必定看不惯刘达所为,应该愿助我们一臂之力。”季子安排道:“亚奴,你继续带人严密排查,务必要抓到卖柴之人;猴鼠,刘达和付富福就交给你了,摸清他们的习性。至于袁遁,”季子微微一笑:“我要见屈原。”
“屈原?先生你……”袁遁的话还未问完,便有门人来报,说英皇郡主请见。
众人皆是一愣,还是猴鼠反应快,一把抓过袁遁向屋后奔去,随即夹着他消失在院墙上。那边袁遁刚“走”,这边英皇就进来了。
季子为袁遁默哀了须臾,便起身去迎英皇。
“不知郡主前来,多有怠慢,还请见谅。”季子拱手施礼。
英皇还礼道:“苏秦先生太客气了,英皇此次为拜谢先生搭救之恩而来,何来怠慢一说?”
上回匆忙一见,英皇只觉季子身沐药香,端庄文雅,不似一般富家子弟,此时细细打量,才发现面前之人恭据有礼,温润儒俊,实乃逸群之才。
猴鼠送走袁遁后,飞快赶回来凑热闹,看到英皇身后的铃兰与鸢尾,便起逗弄之心,倏忽从天而降,直直立在二人之间,吓得她们左右退开,摆出防御架势。
“妹妹们别怕,我叫猴鼠,猴子的猴,老鼠的鼠,是这里的…欸……是这里的……哎呀是什么不重要,只要记住我名字就行啦!”
“猴鼠!”季子喝到,“不要胡闹,你看都吓着她们了。”随即转身对英皇解释,“此人是我的护卫,天性顽皮,还请郡主不要介怀”
“苏先生哪里话,一个玩笑罢了。”
一旁猴鼠暗自嘟囔,“说谁是护卫呢?我明明是来保护你的啊保护你的!见利忘义,忘恩负义,见色忘义!”
鸢尾看他有趣,便说道:“这位哥哥,你的名字好生奇怪呀,这世上还有姓猴的?”
“我姓猴,这世上当然就有姓猴之人,很奇怪吗?”
“不奇怪,”铃兰捂嘴笑道:“这名字还真是贴切。”
英皇见他们聊得开心,便让她俩和猴鼠去玩儿,自己随季子向后院走去。
后院极尽简洁,一眼便看到一树洁白的梨木,此时刚进三月,梨花便已开放,英皇觉得稀奇,不禁多看了几眼。
季子见状解释道:“此木迎寒风而开,一开数月,然而此木无果,实属罕见。”
“哦?”英皇在树下站定,饶有兴趣道:“竟有不结果的梨树?我还是初次听说,秋天的时候定要来看看,还望先生不要不耐。”
“郡主惠然肯来,实乃蔽府之幸,苏秦随时恭候。”
季子带英皇进屋,亲自为她煮茶。
“那日苏先生为我解围,英皇感谢之至。”说罢俯首行礼。
季子忙也俯首,“举手之劳,何足言谢。郡主真是折煞苏某了。”
“与先生而言不过举手,与我而言却是免于危难,怎能不谢?”
“英皇郡主久经沙场,就算动武也绝不会落败,苏某只是省了郡主的一场争斗罢了。”
“那是先生还不了解刘达,此人力大无穷,以一当百,英皇就是有兵刃在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郡主,恕在下多言,”季子说道:“若那刘达仍不死心,英府岂非再无宁日?还是早些想办法为好,或是……郡主若有合适人选,早日办成终身大事,也可断了那刘达的念头。”
“先生说的轻巧,”英皇苦笑道:“若得一人白首,此生足矣。但我自小跟随父兄习武杀敌,居无定所,早已没了女儿家的温柔娴淑,此事又谈何容易。”
季子见气氛愈加沉重,便转移话题道:“苏某也读过些兵法,但从未上过战场,郡主可愿意讲讲沙场之事?”
提到战争,英皇轻叹了口气,说:“兵法策略,皆为取胜,将士只是手中棋子,可任意摆布。自古撰写兵法之人,皆是为帝王而写,从未有人真正为苍生而写。”
英皇接过季子递来的茶,继续说道:“战争残酷,实非言语能描述,在战场上,根本不会把人当人看,砍人犹如屠宰牲口,甚至如收割稻谷,没有人考虑这一刀下去会不会疼,这一把火又会毁掉多少家庭,杀人或被杀,就是这么简单。”
“郡主宅心仁厚,苏某佩服,可如今天下皆乱,烽火遍野,人命如草芥,又有哪个君王会替苍生而考量呢?”
英皇沉吟片刻,开口道:“今七国分天下,各国皆忙于争夺领土,连年征战,互相残杀,实则同宗同源。若能天下一主,君王不再忧虑存亡安危,自然能够致力于经商农耕、富国安邦。如此才能真正的止戈养民。”
季子惊叹于英皇所想,竟与自己所谋之事同出一理,“郡主眼界宽阔,非常人所及,依郡主看来,统一天下是否有日可期?”
英皇摇头道:“世间既无能成大事之主君,也无可并天下之强国,如此非一日之功,你我怕是都看不到了。”
“希望郡主所想能尽早成为现实,”季子为英皇添上新茶,微笑道:“我也相信,我们能看见那一天。”
英皇经战场磨砺出的成熟与见识,令季子震撼,他没想到,万人称道、光鲜亮丽的英皇郡主,历经艰辛而从不言说,身处乱世却超然脱俗,见遍战争的残酷与血腥,还能保持内心如此之柔软,她那双一尘未然、满是坚定的眼睛,深刻于季子心中。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季子将英皇送至门外,铃兰鸢尾已在等候,这时亚奴刚从外面回来,正靠在银杏树上休息。
铃兰见状问道:“你怎么站在这里?屋外风大,还是去里面歇息吧。”
亚奴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抬一下,鸢尾见状不高兴的说:“你是这里的人吗?怎么不吭声?莫不是外面混进来的?喂!”
季子忙出声解释,“他叫亚奴,也是我的护卫,生性冷淡,二位莫要见怪,还有,”季子犹豫的说:“他…自生而哑,不会说话。”不知怎的,他并不想欺骗英皇。
“铃兰、鸢尾,岂能如此失礼?看来是我平常疏于管教了,还不道歉?”
二人听了急忙向亚奴道歉,亚奴点点头算作回应。
英皇转向季子,“苏先生,与您谈话甚是畅快,改日再来拜访,英皇告辞。”
“郡主慢行。”
英皇等人走后,猴鼠跳到亚奴旁边,悠悠的说:“你这人真是不解风情,人家姑娘关心你呢,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哑巴,还是块木头。”
亚奴瞪他一眼,转身回屋了。季子也冲他撇着嘴摇摇头,转身进屋,独剩猴鼠一人感叹生活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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