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021章

花的手便恰到好处地再次伸过来，将毛巾取走，随即一个温热的东西塞进手心——却是一杯温茶。

    林诗音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柔声道：“我去打听过了，百晓生的《兵器谱》排名若有更改，一般都是每月廿日，今天刚好是廿日，但是并没有改排名的消息传来。”

    听到这里，苏白恬秀眉一蹙，却没说什么，猛地灌下一大口温茶，仰起头“咕噜噜”地漱了漱口，然后一口吐到一旁的花坛里，将石桌上的樱花醉重新插回身后，朝屋里抬了抬下巴：“先吃饭。”

    三人一起往回走。

    林诗音看看苏白恬，又看看无花，有心想问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问，只能沉默地跟着——苏姑娘应她所求救了表哥，作为代价，她从此以后就是苏姑娘的人，自然是苏姑娘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不能有半分反抗。

    想到李寻欢，林诗音再看向苏白恬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疑惑和敬畏。

    那日她横身拦在李寻欢跟前替他挡了那一剑，本来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的……虽说若被剑贯穿了肚腹，只要及时止住了血并得到妥当的医治，一般来说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苏白恬那把名叫樱花醉的剑并不是规则的造型，凸起的樱花枝足以刺破内脏，任是扁鹊华佗再世怕也无力回天。

    然而她还是醒了过来。然后才知道她是被苏白恬所救，反倒是被她护住的李寻欢，因为剑尖没入心肺到底太深，虽然李伯请了城中无数大夫，皆无能为力，不过当时有个每日来给李寻欢开药勉强续命的大夫表示，若是那位治好了她的大夫肯出手，李探花这伤当也能治好。

    听说这一点之后，林诗音立刻就去找苏白恬了。但是苏白恬本就想杀了李寻欢，怎么可能出手救人？所以林诗音意料之内地被拒绝了。然而被拒绝，对于林诗音来说同时也代表着苏白恬确实有信心救活李寻欢，虽然李寻欢爱的不是自己，但就算从表哥这一层身份来讲，李家收留她一场，她怎么也不能看着李寻欢慢慢死去，只能一次次求到苏白恬那里。

    那个时候林诗音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了，只是想要尽一下人事而已，没想到求了三天之后，苏白恬竟然真的松了口——而代价，就是她的命从此以后就是苏白恬的了。

    对于这个代价，林诗音几乎没怎么思索就答应了，反正李寻欢康复以后，这李园大概也没了她这个前未婚妻的容身之所。表哥固然是个好人，应该并不介意养着她这个表妹，但是她直觉这样并不好，若是日后表哥跟龙大哥在一起了，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夹在中间……多难看啊？可是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所以苏白恬愿意带她走，她其实很高兴的。

    她答应以后，苏白恬也就没再提别的要求了，甚至都不怕她反悔，直接便去李园，不过刹那，便将奄奄一息的李寻欢救了回来。

    之后李寻欢昏迷休养，林诗音将小桃的身契还给了她，又给了她足够安家的银钱，然后便随着苏白恬还有那位“无花姑娘”来了江南。

    虽说是带着自己，苏姑娘对她着实十分冷淡，而那位“无花姑娘”也是一门心思地照顾着苏姑娘，两个人几乎都拿她当空气。这种态度她也理解，自己毕竟是逼着对方救了十分讨厌的人，所以她也只能自食其力——不会骑马？硬爬上去，哪怕把自己双腿绑到马背上也要骑走；夜里不敢自己一个人睡？那就睁着眼睛到天亮，困极了自然便睡着了，多睡几次就习惯了；不好意思跟陌生人讲话？那就点不了饭，只能饿着肚子，反正“无花姑娘”只负责苏姑娘的饮食……总之等到了江南，她基本已经能够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哪怕没有钱，她现在也知道弹琴卖艺能赚钱，扮了男装帮人抄书也能赚钱……再后来，到了江南，她也能鼓起勇气问问苏白恬有没有她能帮忙做的事情，然后苏白恬就让她去打听兵器谱的事了。

    正想着，林诗音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回过神，却发现原来是苏白恬——无花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个人都已经用完了饭，正等着她。

    林诗音恍然又想起苏白恬和无花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管自己的，比如说骑马的速度随着她的熟练程度变得由慢而快，而在野外的夜里也从来不用她守夜……其实已经算是很照顾自己了。

    低头匆忙将笼屉里剩下的最后两个汤包吃完，林诗音定了定神，再度鼓起勇气问道：“苏姑娘，我们今天是有什么安排吗？”

    总算问出来了。苏白恬暗暗松了口气——林诗音性子柔弱而又顺从，就仿佛没有自己的主见，什么都听她的安排，苏白恬之前从来没跟这样的人交往过，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毕竟她自己都是率性而为，又怎么能负责起另一个人的人生？所以她只能逼着林诗音，逼着她去接触外界，逼着她产生自己的想法，遇到事情都让她自己去解决……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点点头，苏白恬道：“有些人不讲道理，那总要有人来教他——不讲道理是要有资本的。”

    无花刚好回来，低语：“打听到了。”

    苏白恬起身：“那就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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