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0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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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睫毛轻颤, 李寻欢努力睁开眼。

    映入眼中的阳光有些刺目, 他不由抬起胳膊半挡住眼睛，透过窄窄的缝隙，能够看到熟悉的帐顶以及漂浮在空气里的细小粉尘，不多时, 檐下传来一阵阵鸟雀啾鸣声, 微风穿过半掩的窗扉, 将窗前桌上的书籍吹得哗哗作响，同时也送来淡淡的花香。

    他几乎在一瞬间辨认出这里是自己在李园的房间, 自己住了大半生的房间。

    骤然远离了浮华奢靡和热闹喧嚣, 再不见纸醉金迷和声色犬马，李寻欢有瞬间的恍惚：他之前不是在怡情院吗？怎么回家了？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大梦？难道龙大哥没有爱上诗音，自己也没有为了成全大哥的一片深情、借着流连风月疏离诗音？

    可是——暗暗的不安——他又怎么会做这种梦？

    不等他理清思绪,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管家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哎呀！少爷你醒了！”说着, 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寻欢偏过头，一眼便看到李伯那张更加衰老年迈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心头一沉，若他仅仅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大梦，李伯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呢？就仿佛他死里逃生一般。而且李伯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全白了, 眉心的皱纹似乎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加深了不少……看着渐渐走近的李伯, 李寻欢内心最为抗拒的、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渐渐回笼——

    被长剑贯穿的纤细腰肢, 惨白得不带一丝血色的面庞, 以及游丝般的气音：“……想为表哥勇敢一次……”

    诗音！

    猛地弹坐起来，李寻欢一把抓住管家的手，声音沙哑到了凄厉的地步：“诗音呢？”

    听到这个问题，管家脸上的喜悦瞬间散去，神情黯然道：“表姑娘走了……”

    走了……

    果然。

    诗音的身子本就虚弱，又被自己伤得身心俱疲，如何经受得起那人的一剑……可恨自己当时没有更加用力抱住她，没能让那把剑……更加深入地刺到自己心口……

    李寻欢惨然一笑，无力地仰面跌回床榻。

    诗音，真正懦弱的不是你，而是表哥啊。因为怕担上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名声，所以对义兄隐瞒了婚约之事，因为怕护不了你、怕给不了你想要的安稳生活，所以将你推向你并不爱的义兄，因为无法在义兄和情人之间做出选择，所以让你来做这个艰难的选择，让你来背负这个选择之下的所有后果。

    诗音，是表哥错了。

    但是表哥不会再错下去了，表哥这就去陪你，在你厌倦之前，一直陪着你……

    李伯一直都知道自家少爷是很喜欢林姑娘的，就算假装风流浪子、流连风月夜不归宿的那段时间，他其实也会时不时地深夜回府，坐在林姑娘床前，一坐便是一夜，然后在林姑娘和小桃醒来前匆匆忙忙离开回去青楼。他也曾劝少爷这又是何苦来哉。他上了年纪，实在不懂这些年轻人所谓的爱情，这世上，谁离了谁又真的能活不下去呢？龙少爷大好男儿，总是能走出来的，少爷这样做，只会让三个人都不快乐。

    可是少爷根本听不进去，而他又仅仅只是个下仆，劝说可以，却并不能对主人家指手划脚。

    如今林姑娘却孤身一人离开了，想也知道少爷该有多难过痛苦。

    李伯不敢看李寻欢的表情，说完那话后就移开了目光，他本以为少爷会问林姑娘去了哪里，却一直没等到，他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转头重新看过去，就见李寻欢紧闭着眼，唇边溢出鲜红的血迹……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李伯匆匆忙忙地冲着窗外喊了一声，然后又来推李寻欢：“少爷！少爷你别做傻事啊！林姑娘虽然走了，但是恶人谷龙潭虎穴，苏姑娘又凶，她还等着您给她撑腰呢……”

    李寻欢在混混沌沌中听到这些话，顿时愣住了：原来诗音是真的“走了”？而且……恶人谷？

    脑子里多了一幕画面：林诗音被一群修罗恶鬼团团包围了起来。

    诗音！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李寻欢陡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拼着最后一口气运转起内力，勉强护住心脉。

    *

    “所以打听结果呢？兵器谱的排名改了吗？”

    演练完一套剑舞，苏白恬收了剑放到石桌上，扭过头一脸冷淡地问着刚走进院子的林诗音。

    守在一旁的无花就仿佛没看到她的冷脸一般，上前两步将手里的毛巾递过去。

    苏白恬接过毛巾，刚擦过脸和手，无花的手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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