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爷又被堵在大书房,院里的账册都堆积似小山一般,都在说五老爷急功乱策,让他立刻撤兵,且……”
行书抬头看了宋倩虞的脸色,见她并未发怒,继而道,“上书张公,禀清境况之后,戴罪请旨回洛阳。”
这个时候回洛阳,岂不是给了东海王等人握住敏馨命脉的机会?
五叔父,真会这样做?
宋倩虞看向行书,见她欲言又止,问道,“都是什么人这样逼议叔父?”
其实在那些人看来,这并不算是逼迫,宋旸手握宋氏部曲之权,与刘沅交战却没有在族里公议定夺,宋氏,并不都是一条心!
最重要的原因,宋旸,没有交底。
三万骑兵到目前为止任何人都看不到它的踪迹,所以,有些人急了!
“里面有娘子的熟人,咱们就一开始租地时,就站出来反对的宋成材。”
一开始就反对宋倩虞租地的不只有宋成材,但行书独独提到他。
桃牙这才听出些眉目来,她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怒道,“这位宋成材莫不是与咱们八字不合,怎么每次都是他?”
宋倩虞思量不语,如今形势逼人,恐怕,五叔父真的要走这一趟。
果然,行书已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宋倩虞,与其说是行书打听来的,不如说是宋旸有意让宋倩虞知道。
“五老爷已经着人收拾行装,不日就要启程,娘子,您看是不是让人拦下他,此时进都,于我们可大不利。”
行书蹙眉,她从未觉得事情会变得这样棘手,时下已近寒冬,表兄已经撤回安置在昆塔境方圆五百里的人,刘勃勃手下的悍将卓一,将与宋旸的战线极速拉近,已逼近雍北的犀未,在那里,大晋治下边境最北的岗哨。
如无意外,五老爷若此时撤兵,迎头而上的就是雍北的守将。
先时还可称与宋旸私人恩怨,若与守将们对上,如今朝堂新皇初立,争权之时死了的几位王侯且还罢了,赵王一众正招兵买马蓄力再发。
而朝中、各大士族正处于各方势力拉锯飘摇的时候,没有人会尽心竭力把精力放在这从来就不太平的雍北。
刘勃勃可是傾一室之力挥臂南下,小小一个燕关,怎可抵挡?
宋倩虞抬眸,眼光重影叠加,变幻起来。
势不可挡,势之所趋。
她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五叔父并未被迫进都,可变的世事如今才抛开它残酷的面貌,露出一丝狰狞来。
寒霜初上,冷风猛灌入室,正常人都会冷不丁打个寒噤,宋倩虞突然心中一定。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
“何往?俱往矣!”
宋倩虞轻言语毕,示意行书道,“奉上程仪,让叔父安心启程!”
行书大惊,问道,“娘子,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