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明。然定东以为,我若进兵,当如何为妥?”
“以李长史率大军西出阳关,大造声势,步步为营。务求令赵贞以为,我当自南面一马平川之地进击。而玉门出一偏师,可将规模控制在两千人左右。将卒轻装出发,步骑皆可。待李长史率军击海头西域长史治所,赵贞将率部驰援之时,再以偏师轻装急进,直取戊己校尉治所高昌……”
“彼时,赵贞将首尾难顾。李长史所率精兵强将与偏师分进合击,一战击败赵贞,大军稍作休整,再扬鞭西进,则龟兹以南,于阗以北,疏勒以东,复为明公所有!”
李延炤的提议显然打动了张骏。他兴奋不已地搓着手,在抬上来回走动着,面色也因兴奋而变得格外红润起来。见到张骏这等兴奋姿态,李延炤心中却是生出一丝隐忧,他又拱了拱手,继续对张骏道:“李长史若要进兵,务必处处设垒。阳关外一片坦途,若行出日久,赵贞遣轻骑偷袭粮道,大军顷刻便陷于危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倘若这样一支军队进至沙海之中,后援断绝,粮草不继的情况下,用不了太久他们便会被拖垮。
因此阳关外那种地理条件,令李延炤心中明白,不能害怕麻烦,务必要在粮道周遭筑垒,否则敌军断掉粮道,莫说数千兵马,便是十万人,也要渴死饿死在茫茫大漠之中。
“定东言可自玉门出一偏师,这偏师之中,将卒给养又当如何配比?”
“明公可自诸军、宿卫、各家部曲中择强健耐战者,每人配皮甲一领,环首刀一柄、长枪一杆、善射者弓一张,矢六十。余者负弩一把,矢四十,圆牌一面。干粮足支用十日左右。配骡马两千匹,驮负月余干粮、淡水。骑卒斥候百余,皆负长刀弓矢,前出二十里哨骑。偏师每日急进,择险地扎营,约莫十余日光景,便可直抵高昌城下。”
李延炤虽然此时未实地考察西域情况,然而凭着前世中对此处地形地貌的一些记忆,初步拟定出一个颇具可行性的计划。
张骏听闻这个完整的计划之后,心中也是颇为意动。自赵贞裂土自立以来,丝路断绝,这条商路带给凉州的巨大财政税收便通通成为泡影。
在南侧虏贼的进犯已经被击退后的当下,毫不夸张地说,盘踞西域,阻断商路的赵贞,便成为张骏的眼中钉肉中刺。直欲除之而后快。
“孤欲抽调定东前往李长史麾下,暂且充任主簿,可否?”张骏突然间的一番话,却令李延炤立时变色。
他驻守令居已经数年之久。在这个小县城中的经营已可谓是根深蒂固。而若在此时将他调往李柏帐下充任主簿,虽说是升官,也有了实权,但让他放弃在令居经营出的这一切成果,李延炤倒还真的有些不甘心。
许是看出李延炤心中疑虑,张骏又道:“定东尽管放手为之。可将汝原部属尽皆带往敦煌,暂归西域长史统辖。待西域肃平,再引将卒返回原籍,也并非不可。”
“属下惟使君马首是瞻!”李延炤感念张骏在种种安排上,对他的照顾与重视,当即已感动得无以复加,忙抱拳叩地,表示忠心。
张骏望着面前这个承载着他希望的年轻人,上前虚扶一记,并解下自己腰间佩剑,递到李延炤面前:“此剑乃是先公所赠,骏将之赠予定东。稍后我自会发下谕令,见剑如节。定东可自任何郡县中调集军械物资。令居城防,我自当请辛府君遣军接管,定东大可放心而去。”
“此番伤亡严重,营中将卒且需修整几日。还要制备器械,调集粮草财货。请使君允炤宽限十五日,再往敦煌,向李长史报到。”
张骏缓缓点了点头:“定东此请,合乎情理。可自准备妥当,再行领军出发。途径姑臧,若有何所需,大可找寻陈平虏。我自当令他与你行些方便。”
“使君保重,炤就此别过。使君厚待,炤感激涕零,不敢稍忘。待凯旋之日,再往此地与使君一叙。”
张骏望着李延炤的背影远去,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不由扶住栏杆,望向西北方向遥远空旷的云天,暗自喟叹一番,仰头之时,却见数名护卫已登上高台,静静在旁侍立。
“下去吧。”张骏收起心绪,而后迈步向阶梯而行。数名护卫紧随其后,缓缓行下远看巍峨雄伟的灵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