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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叔,熙熙年幼,不知世事,野奴在此以茶代酒,给阿叔赔罪了。”郑纬举起案几上的盏杯,敬向上首的十四郎君。
“你我叔侄至亲,何必如此生分。”十四郎君含笑举盏,掩袂饮尽,尔后,放下酒杯,又道:“若真计较起来,亦是阿叔虑事不周。”
只字未提郑绥。
“此事真不怨阿叔,六年前,野奴见过十九叔一面,当年三房突遭变故,十九叔沦落山野十余年,世事皆非,万念俱灭,早已不理人间之事,纵使强迫出山,必定心怀愤怒,不过徒添怨恨,若使骨肉离间,反而不美。”郑纬说到这,微微一顿,望向十四郎君,“野奴当日,就是想到这一点,才熄了请十九叔出山的心思。”
“野奴知晓,二叔公一直心忧三房后继香火无人,希望能找到三叔公的后人,听闻十九叔还活着,二叔公心头如同放下一块大石,作为长辈,更不愿放任十九叔不管,故而才要找到十九叔。”郑纬小时在平城,就听二叔公提过,有意要出继三伯父一系给三房,只因更希望能找到三叔公一房的人,所以才迟迟未在族中提出。
“四伯父长孙诫郎,今年二十有一,两年前娶妻琅琊诸葛氏,现已有衽在身,这次阿叔返回荥阳,可把诫郎带上,诫郎才是三房的长子嫡孙,三房后嗣有人,叔公见了他,必定会高兴。”
十四郎君一听这话,心里一喜,望着郑纬两眼带光,“那小子我听阿耶提过,只是如今他是否已出仕?”
“不曾出仕,在族学里,跟着四房的二十一叔,打理着族学的庶务。”
十四郎君皱了下眉头,“这可不行,诫郎既已二十一岁,年纪不小了,野奴作为阿叔,该为他做些打算才是,好歹是三房嫡孙。”
“这是自然,阿叔尽管放心。”郑纬耐着性子回道,又举盏敬了十四郎君一杯茶,一杯饮尽,自是侍立在旁的婢女执壶满上,正在此时,僮仆思旧进来问:“已到了晚饭时间,是不是可以传饭了?”
郑纬听了,转头望向十四郎君,“阿叔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着实辛苦,今晚好好吃一顿,这厨子,还是野奴来后,罗家送过来的。”罗氏是襄樊城中大族,连这宅子,也是六年前,初进襄樊时,罗家赠送的。
十四郎君拊掌赞同,“阿叔此来南地,正欲一尝南地的鲈脍莼羹。”
思旧领命正要退下,又听郑纬喊了声,“慢着。”
“继郎和缙郎是否已经回宅?”
“回郎君,已经回来了。”
“请他们过来,拜见十四叔,一起用晚饭。”
“喏。”思旧应一声,才退出去。
郑纬回头,便和十四郎君讲起四房这两位小郎,缙郎是七伯父次子,继郎是十五叔长子,两人如今都跟在他身边。
片刻功夫,缙郎和继郎就过来了,自是少不得一番见礼,俱是初次见面,薄叙寒暄,一顿饭吃下来,和和乐乐。
饭后,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瞧着时候不早了,郑纬亲送十四郎君出了厅堂,尔后,安排人送他去房中歇息,转身时,望了身边的继郎和缙郎一眼,“你们俩也早些去歇息,明早我再问你们事情。”
缙郎很快应了一声,继郎迟疑了一下。
郑纬看得分明,若是搁在平时,郑纬会把继郎留下来,但今晚,他没这心思。
俩人离开后,郑纬回到厅堂内,脸色便沉了下来,人一坐下,手拿起案几上的青釉细碎纹片的茶盏,啪啦一声,盏杯摔落在地,瓷片四散开来。
屋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跟着的文士温柚忙地把几个婢女都赶了出去,然后蹲下身,拣起一块碎瓷片,近前放到案几上,“郎君,方才思旧瞧着十娘房中的灯火未熄,想来是在等着郎君,兄妹几年未见,十娘必是记挂着郎君,郎君要不先过去,和十娘说说话。”
“是该去见见那丫头。”
郑纬望着高台上连枝灯,明亮灯火照光耀下,只瞧脸似敷粉莹白,眉如墨画微蹙,“我只是气不过,他年近五十岁,还和一介女郎计较,气量狭窄,脸皮忒厚。”
这话,温柚却不好接。
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的僮仆征西,抬头附和道:“郎君为这生气,倒不值了,要不是气量窄、脸皮厚,哪能在秦州任上,弄得上下失心,民怨沸腾。”
“就你多嘴。”温柚忙地轻斥一声,瞪了眼征西,温柚是温翁的从侄孙。
“他又没说错,的确不值。”郑纬脸色好转许多,“二叔公曾叹:人丁兴旺,必然良萎不齐,况且,千人千像,哪能个个一样,这趟既派他南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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