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气哼哼地转过身睡觉。
荆鸿依言陪坐在一旁,等到夏渊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他才出了门。
朝阳宫的后院中,他见到了正在照料花草的聂咏姬。聂咏姬初为人妇,发髻绾起,一身浅翠裙裳,衬得淡妆容颜恬静娇美。
“下官荆鸿,见过太子妃。”
聂咏姬朝他温婉一笑:“久闻荆辅学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
荆鸿道:“太子妃谬赞了。殿下好福气,能娶到您这般兰心蕙质的女子,定会一心一意,沉醉其中,甚而不知今夕何夕了。”
聂咏姬笑容略僵:“荆辅学这话什么意思,本宫不太明白。”
“下官的意思是,也许皇上很快就能添个皇孙,坐享三世同堂的天伦之乐了,只不知到时太子殿下被合欢散掏空的身体能否支撑得住。”
聂咏姬笑不出来了,她算到那个笨蛋太子看不出什么,却漏算了朝阳宫里还有这样么一个狠角色:“本宫与太子夫妻之间的事,似乎跟辅学大人无关吧。”
荆鸿不卑不亢:“太子妃想要皇嗣的心情下官可以理解,但下官听太子所言,他对此事一无所知,那么便是有人擅自做主的。”
“本宫……”
“但凡与太子殿下的身体攸关的事,下官都不能不管,这也是皇上交给下官的职责。若是太子殿下为了孩子落得个气虚亏空的下场,那真是不值了。所以还请太子妃交出药粉,否则莫怪下官让侍卫来搜查了。”
“你敢!”
荆鸿神色淡然:“下官身负朝阳宫内臣之责,自上回皇上严惩林贵妃派来意图谋害太子的侍女之后,下官便有权对朝阳宫中一切不利于太子殿下的事物进行无理由的查处。太子妃如有疑义,尽可向皇上禀告。”
聂咏姬无可对质,美目中渐渐敛了跋扈之色:“荆辅学所言甚是,此事是本宫糊涂了。本宫这就把药瓶交予你,但有句话本宫要与你说清楚。”
“太子妃请说。”
“辅学大人是皇上为太子钦点的内臣,本宫亦是皇上为太子亲选的正妃,你若执意挑拨本宫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是,下官知道,你我二人的立场是相同的。”荆鸿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下官保证,今日所说之事绝没有其他人知道,太子殿下也不会知道。”
聂咏姬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随后取了装着合欢散的药瓶,当着他的面将剩余的药粉撒入泥土之中,掩在花草之下。
荆鸿拱手告辞:“多谢太子妃体谅。”
那日之后,夏渊每每看到聂咏姬都会想起那个让他浑身难受的夜晚,便以“需勤学练武,不可沉迷女色为由”,继续过起了从前那般的日子。不过他对聂咏姬还算体贴,与她同食不同寝,两人相敬如宾。
夏渊不知道的是,聂咏姬每日都在暗中观察他的言行,数日之后,她心中已有计较:这太子是真傻,念书不行,练武拙笨,亏得太傅和孟将军还能这么尽心尽力地教导,想来自己今后是不能指望他的。
同时她也发现,太子对那个辅学的信任几乎是盲目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两人的关系之密切,可说是大大超越了一般的君臣情谊。目前自己家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断然是比不上这个荆鸿的。
聂咏姬轻抚自己的腹部,只希望这肚子能争气些。
转眼太子已成亲两月,朝阳宫中春意渐浓,这日太子妃邀太子一同游园,夏渊本不想去,奈何前两天跟孟启烈置气,不想再听他的奚落,便答应了。
聂咏姬见一株木槿花开得漂亮,顺手折了一朵对夏渊说:“殿下,这花开得真红火,红灼灼的一大片,像是要报喜似的。”
“嗯嗯,好看。”夏渊随口敷衍。
往前走了段路,夏渊忽然眼神一亮,他看到几颗含苞待放的杏树,纯白的花苞半遮在绿萼中,却已隐有暗香飘来,沁人心脾。
“哈哈,杏花要开了啊。”说着夏渊摞起袖子,亲手折了几枝下来。
聂咏姬提醒:“殿下,这杏花还没开……”
夏渊笑道:“没关系,我拿去给荆鸿养着,很快就能开,他最喜欢这花。”
聂咏姬抿了抿唇,“哦”了一声。
游园到一半,聂咏姬蓦地脚步一顿:“啊,殿下等等。”
夏渊也停下来:“怎么了?”
聂咏姬手扶廊柱,脸色刷白:“臣妾……臣妾不太舒服……呃……”
话未说完,聂咏姬呕出一口酸水,又干呕了一会儿,好半晌才缓过神,泪水涟涟:“对不起,臣妾扫了殿下的兴了。”
“别管什么扫不扫兴了,你是不是病了啊。”夏渊关切道。
“没事,臣妾这几日都这样,兴许是受了凉……”
夏渊问她的贴身侍女怎么回事。
那侍女回答:“太子妃这几日确实常常这样,奴婢想着会不会是……是……”
“是什么?”
“会不会是……有了身孕……”
夏渊一怔,脸上一瞬间有些慌乱:“有身孕?这……这个……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说着就让人去请了窦太医。
荆鸿原本是来劝夏渊回去跟孟启烈习武,半路上也闻讯而来。
窦文华边给聂咏姬搭脉边说:“这才成亲多久,哪有这么快的。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吃坏肚子就找我看喜脉,孩子不是吐啊吐啊就能吐出来……”
话音戛然而止。
窦文华看了看荆鸿,又看了看夏渊,最后看了看聂咏姬,难得没有再毒舌:“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