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记得,我对你说的什么?”
“世子夫人的话,奴婢怎么可能忘?”管事婆子看了沈忘心一眼,带着笑意说道,“您当时同奴婢说,小公子的份例一应随世子当年。奴婢还同您说,世子刚出生时的账目已经查不到,便问您可要随世子五六岁时的?当时是您自己同意了的,奴婢一个小小的下人,哪里敢自作主张?”
沈忘心现在总算明白,原来这婆子表面上对自己服服帖帖,可心里头不乐意得很呢。在这里给自己摆了一道,却不出言提醒,现在居然把锅全部甩给自己,当真好得很!
沈忘心又看了一眼管家,问道:“既然小公子每月只有十两,那先前几个月多出的银子是谁出的?”
管家还没出声,便听奶娘说道:“自然是侯爷出的!不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去求您不成?只是这几个月,侯爷时常不见踪影。侯爷不在,我们就拿不到银子,才可怜了小公子……”
她愤恨地白了沈忘心一眼,这才又哭了起来。
奶娘一哭,小公子也跟着哭。这场面,倒像沈忘心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
这个时候,立刻有几个老者站了起来:“这已经严重违反了能将家的族规!按照族规,这种不守妇德,苛待小叔的女子,是要用刑的!”
“就是,若不打上一打,以后还得了?”众人附和。
“现在就把这毒妇抓到族里去,我看谁敢拦!就算是世子亲自来,也得先从我身上踏过去!”一个头发几乎全白,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老头,面红耳赤得走到沈忘心面前,飞快地朝沈忘心啐了口唾沫。
“哎呀,我滴亲娘呀!”
下一刻,只听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原本站在沈忘心身边,还想要躲开的管家,顶着脸上的浓痰,脸上露出要作呕的表情。
这口痰真是又臭又腥,恶心得他恨不得把脸上的皮都拨下来。
管家虽然是个下人,但在这安国侯府里资历老,就算是安国侯也对他礼让三分。可现在,一个糟老头子居然往他脸上吐了口痰,他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风度,想要上去要打那老头子一顿。
那老头眼见着管家要杀人的表情,立刻像做错事情一样,躲在别人身后不敢说话。
沈忘心也皱了皱眉头,不得不说实在是太恶心了。要不是她跟着江羡练了快一年的剑,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都比之前好上许多,说不定这口痰就吐在自己身上了。
刚才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她还没注意到向自己走来的老头,等到发现之时已经避无可避,只好拉了管家当自己的挡箭牌。
她同情地看了管家一眼:“你先下去洗洗吧,回头给你涨月钱。”
“那我真是谢谢您了。”管家生无可恋。
经历了这一幕,大厅里出奇地安静。众人目送了管家出去,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干呕声。
“都说完了?”沈忘心看着众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上的威势尽数释放,“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说一说了?”
她先是语气诚恳地说道:“小公子的事,确实是我的疏忽。这一点,我今后一定补偿。”
“但另一件事情,我却不得不同各位说道说道。”她冷笑一声,眼底覆上一层寒霜,让众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我今天只想问问各位长辈,小公子是侯爷的嫡子,自然贵重无比。可我夫君那可是侯爷的嫡长子,又是安国侯府的世子。难道我夫君就该命如草芥,由着别人欺负了?”
她说完之后,久久没有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不知谁才说了一句:“你这是哪里的话?世子金尊玉贵,怎么到你口中就命如草芥,被别人欺负了!”
沈忘心发现中年男子没有说话,而且根据众人的反应。也顿时明白过来,当年的事情怕是不少人都知道,只不过他们不像今天这样,挺身而出替江羡讨公道了。
“呵……”沈忘心怒极反笑,“当年的事情,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个侯府世子,居然每个月只有十两银子的份例。想必各位长辈应该不曾患过眼疾,直到近些年才治愈吧?”
中年男子这才出声:“侄媳这是对长辈说话的语气?”
“长辈?在我眼中,堂堂正正才叫长辈,像一些投机取巧,心怀不轨的,哪一个配叫长辈?”沈忘心一点情面都不留地怼了回去,“诸位当年一声不吭,还不是因为余氏由她娘家撑腰,而我婆母娘家几乎无人可用?要不然,当年阿羡过得比小公子还苦,怎么不见各位气势汹汹地去找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