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是不是耳聋?对了,前几天我碰到一个老人家,他和你一样耳背。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听不清,那我就……”说完,他嫌恶地跳过地上融化的一滩冰水,仿佛是那滩水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然后,对着不太熟的耳朵大喊:“忠勇将军府啊——”
郭太守感觉,他自己真的要失聪了。
沈忘心听到这个消息时,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大娘:“这……这真的是那邵渊做的事情?”
沈大娘点了点头,陈先来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脸都要黑成锅底了。
可沈忘心听了,仍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导致耳朵出现了幻听?
邵渊看起来那么乖巧的一个少年,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而郭太守和郭夫人,终于如愿见到了沈忘心。不是按他们设想的那样,到三槐堂去负荆请罪,而是沈忘心像养出了熊孩子那样的熊家长一般,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直接把邵渊从他们面前领了回去。
“既然翠花婶看不起我们家,那以后医堂冰窖里的冰,也就不供应给你们了。也请你好自为之。”沈忘心看了一眼张翠花,对她说道。
张翠花傻了眼,她什么时候瞧不起沈忘心了?对了,沈家三房老两口让人沈忘心当孙女,要是真计较起来,她还真是瞧不起了沈忘心。
张翠花有苦说不出,求助地看向陈先。
陈先青这一张脸,对上沈忘心的目光之时,却只叹了一口气:“忘心,这件事情是我们家做得不对,我们陈家认罚。”
沈忘心摇了摇头:“阿先,你知道我的底线。严格来说,这冰窖里的冰,不算是医堂配用的份额。我只是收回罢了,还远不到罚的程度。”
说罢,带着邵渊和沈大娘离开了陈家宅子。
邵渊跟在沈忘心身后,看那模样俨然是跟在母鸡后的小鸡,一时在她后头,一时又凑到她身边:“小萝卜,怎么样?今天这件事情,我办的漂亮吧?有没有很感动!”
说实话,看见郭夫人的惨状,沈忘心心里说不痛快那是假的。
可她知道,绝不能在这家伙面前,表现出一丁点儿。要不然,他的尾巴一准翘到天上去!
“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到了江州?”沈忘心问道。
邵渊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是不小心把人给打重了,被家里赶出来的!后来我就想啊,以前我打架的时候,小萝卜总是鼓励我,不然我就干脆到江州找小萝卜算了!”
沈忘心:……你真的确定那是鼓励的目光?
“小萝卜,你怎么不说话呀?”邵渊憋了憋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沈忘心忽然觉得,她知道忠勇将军,为什么把这个宝贝孙子给赶出来了。
他这样的,只有他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哪有别人奈何得了他的!
“什么人!”邵渊忽然警惕地喊了一声,在沈大娘和沈忘心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像一只蝙蝠潜进夜色当中去。
等两人回过神时,早已经到处都找不见邵渊的影子了。
两人只好回到三槐堂,沈大娘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道:“就这么不管他了啊?”
“那也要管得了再说。”沈忘心想起邵渊,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沈大娘一想也是,摸了摸三槐堂的大门,有些拿不定主意:“那咱们这大门,你是栓还是不栓?”
问了之后,就觉得自己的话多余了。
沈大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她面前飞檐走壁,当时就震惊得合不拢嘴。
消化了良久,又想起邵渊的爷爷是忠勇将军,孙子武艺非凡,那也是正常的。
“栓了吧!反正这门栓还是不栓,对他来说还不都是一样?”沈大娘自问自答。
而另外一边,邵渊在溪头村的夜幕之中,追逐者如同一只黑色飞鸟的身影,穿过村口樟树茂盛的枝冠。
两人经过之时,重重地踩了一下树枝。那树枝受力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晃起来,树枝上长的叶子跟着“哗哗”直响。
一个家住老樟树附近,晚上憋不住尿意起夜的男子,睡意朦胧地走到自家院子里,就看到“嗖嗖”两个鬼影,从自家围墙上一掠而过。
他吓得大声惊呼,这次声音唤醒了不少附近的人家,不少房间纷纷亮起了灯,还隐隐传来婴儿的哭闹声。
然而,邵渊追赶前面黑衣人的脚步仍然没有放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村子,到了入村的黄土路附近的海洲庙,那黑衣人逃得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地落在庙顶的屋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