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天亮了,池绣起身更衣,简单的洗漱完后就把桌案前旁的轩窗打开来了,让明净清新的空气慢慢透进来。
昨夜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大场深秋雨,到此时还有细密的雨丝不绝如缕,夹杂着冷意。
碧色透过窗牖,烟雨迷离而朦胧,如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
大风灌入,吹得池绣鬓边的发丝轻轻飘扬,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转回身时,她的眼神不经意间对上了放在桌子上的香囊。那朵植于淤泥上的荷花迎风而立,像是被碧水涤荡过,清丽秀美。
即使绣在香囊上,似也能闻到十里的荷香。
池绣看得出神,忽而的,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个男子,一袭月白色长袍,唇色如温玉,嘴角微弯,似笑未笑。
他的身姿欣长,俊美似神祗,浑身上下流露出高贵与淡雅,又似乎带着丝丝凌冽。
他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站在了荷塘边上。忽然转过了身来,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轻声道了一句:池绣,过来……
等到她的思绪反应过来时,脸色微微红了红,顿时池绣大有一股想拍死自己的冲动。
天啊……大白天的刚醒,她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
摇了摇头不再瞎想,脚步轻盈的走出了房门。
新雨明净,天空蓝得不余何物,洗去了岁月的尘埃,荡涤了人世的苍茫。
“秋霜,这么早。”刚走出篱院,绕过了长廊,就迎面撞见了周管家。
池绣轻轻一点头,道了声早。
“昨日夜里小芸还给你送了几件衣服过去,怎么又听说全给送回去了?”
听到这话,池绣就不好意思的歉歉笑了笑,“我瞧着不合适便没要。”
好歹人家苦心帮她安排,皇宫御用的衣服,换了平民百姓,想穿都穿不上,她这样白白拒绝了着实有点不好。
“你不喜欢也罢。只是,王府不穷,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说,不必把自己和主子的界限划得太清,入了一个府,便是一家人了。况且,你也总会有真正需要王爷的时候。”
周管家眉目舒朗开来,细细的纹路不显半分苍老,带着慈和的眼光微笑看着池绣。
“管家说得是,是我太拘谨了点。但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王爷都帮了我这么多了,我也不敢再从一些小事上多麻烦人家,不然越积越多的话,我将来要怎么还才还得清呢。”
听闻池绣这番话,周管家的眉心蓦地一跳。
半辈子了,他阅人无数,已经很少见到还有如此公私分明的人了,而且这人还是个在青楼待过女子。
从第一次见到她,两次心灵的微震,皆是出于面前的这个女子。
如此这般纯良无害,知恩图报,应是从小便养成的素养。
但,王爷哪里需要她还。
周管家看着池绣的淡笑,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浅浅的赞许,“王府不需要谁做任何回报。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莫要惹得王爷不高兴。”
池绣嘴角默然一抽。
不高兴?
算算从入府到现在,她敢摸着自己良心对天发誓,她从来没有想要惹他生气。有关九王爷那件事,她自己问心无愧,他凭什么发那么大的火气?
任她肚子里有一堆怨言,可他才是绝对的权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说风便是风,说雨便是雨,她只能默默承受,哪容得下辩解。
这样想来,池绣心里愈发委屈了,语气却也更坚定了:“无功不受禄,我不敢要太多。两者间没有任何逻辑上的不妥,管家不必多言了。”
周管家没想到她的性子竟是这么执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他才缓缓说道:“你能懂得分寸也好。”微不可察的还轻叹了一口气。
池绣细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无言的对周管家点了点头,便从他身边走开了。
周管家沉言顷刻,继而慢慢转过了身去。
望着在烟雨中缓缓走远的单薄身影,直至看不到影子了,他才抬脚往反向走了。
以后的风雨怕是要比现今的难平多了,不知道她又该如何去应对。
如若心不动,则小伤;若动了,便难逃这一生的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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