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作恶多端的第7师官兵,早被大洋,金银首饰和衣物塞满腰包,早被湘军和复仇的农民吓破胆,没等接火就狼嚎鬼叫逃之夭夭。在茫茫不识的路上,在人迹罕至的树丛、洞穴或窝点,被愤怒的农民,游击队抓获,作了刀下之鬼……张敬尧一退,引起北军多米诺骨牌效应。吴新田率第1师从衡阳逃走,李奎元率第11师从平江逃走,张宗昌的暂编第1师从湘东逃走,范国璋率第0师从湘潭逃走……而张敬尧的第7师则被湘军,游击军和自发的农民复仇队,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前后只有1天,张敬尧在湖南的10多万正规军或逃或散,或土崩鱼烂……段祺瑞在湖南惨淡经营数载,落得个分崩离析的下场!他的鼻子再次气歪了。
调而不停
段祺瑞寝食俱废,痛苦万端。他瘦了,老了,憔悴了。
一次次碰壁,一次次灭顶之灾。并没有使他变得聪明、理智,从主客观上寻找挫败的原因,顺应历史潮流,而是仍然顽固地坚持自己的立场,沿着错误路线走下去。这不,他又在团河大本营召开军事会议,紧急部署对策。
他站在地图前,发表蛊惑人心的讲演。他说:“我谈两点:一是当前局势,一是应对之策。吴佩孚撤防成功,6月7日到达郑州,赵倜和赵杰率领全体文武官员和数万民众到车站迎接,在车站广场召开了万人大会。吴佩孚和赵倜发表蛊惑人心的讲话。到现在为止,二赵已正式站在直系一边,公开向我们宣战了。与此同时,吴佩孚也完成了在河南的军事部署,完全控制了从郑州到保定一线的军事要地。吴佩孚是条恶虎,他是要吃人的……”
群情激愤,众说纷纭。
“诸位不妨听一听他近期的言论,”段祺瑞挥挥手,止住大家的罗唣,接着说,“便知道他多么狂妄了。5月1日,他在武汉发表三项针对皖系的声明;6月7日,在郑州说什么‘若有人破坏大局,吴天职所在,决不肯袖手旁观’,并建议‘召开国民大会,解决国是’;6月1日,他又通电全国,指责安福系‘毒痛四海,腥满天下’,表示此次北归,是‘扫除殃民祸国之安福系,及倡乱卖国之徐树铮’;6月16日,他偕同阎相文、萧耀南、王承斌前往保定,同来自奉、黑、吉、苏、鄂、赣、豫的代表,出席曹三主持的军事会议,共商反皖大计。会后,曹三借口形势变化,电辞四省经略使,并派兵监视德州兵工厂……气焰之嚣张,可见一斑。”
会场沸腾了,再次大喊大叫。
段祺瑞提高声调说:“张胡子的动向又如何呢?实践证明:这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丑!他的一切承诺,一切行动都是靠不住的。半年前,他还信誓但但地向我保证:‘唯芝帅马首是瞻。’曾几何时,他完完全全站在曹三儿一边。他已把4营奉军开进廊坊,还借口北京防务空虚,欲将更多奉军开进关内。早在4月份,陕西奉军许兰洲部,忽然移师华阴、潼关、观音堂一带,以策应吴军北归。我曾派陕西省长刘镇华率领镇嵩军东上进袭,双方一度发生冲突。许兰洲,原本是帮我们打滇军的,想不到现在调转枪口打我们。真是人心难测呀!”
人们又是一阵议论,叫骂。段祺瑞愤怒地继续说:“唉,湖南局势糟透了!张敬尧这个败类,不仅屡失战机,放虎归山,而且不到半月尽失湖南,10来万军队土崩鱼烂。真是战争史上的‘奇观’!我已命政府对张敬尧一干人犯撤职查办,听候严惩,绝不姑息!
“关于如何应对问题。第一,坚决压迫徐世昌罢免曹锟、吴佩孚;第二,加紧倒阁步伐,把不听话的靳云鹏坚决打下去,换上忠实可靠的人;第三,西北军全部调回北京,越快越好,把近郊营房全部塞满,不给直军留下一间营房;第四,我决定亲自出马,担任川陕剿匪总司令,率边防第一、二两师向陕西进军,讨伐陕西民军和川滇靖国军。你们以为我真的进军陕西吗?不,我的真实意图是‘声东击西’,在洛阳设司令部,同宋一勤部以及信阳的吴光新部联成一片,以牵制直军。
“也许有人担心,你走了靳云鹏在后方捣鬼怎么办?不要紧,我准备任命他为我的副总司令,令其随军出发,就近控制。北京的事悉数交给又铮全权处理。李思浩你要积极筹款,加紧军备;曾毓隽你要以京绥路作抵押,继续与日本接洽500万元借款;曲云丰、陈文运、刘询、李进才你们要加紧练兵,积极备战;王揖唐、李盛铎,你们要加紧倒阁,物色内阁人选……”
段祺瑞点到名的人,一个个站起来应声唱诺。段祺瑞点着烟斗接着说:“就我本意讲,不愿意打仗,起码不愿意现在打仗,因为,我们编练的军队还不够多,军队素质还不够好,我们的财政还不够充足,我们的内部团结还不能尽如人意。所以,战争多推迟一天就多一分胜利。可是,这由不得我们,假如直系硬要把战争强加在我段祺瑞头上,我决心奉陪到底!”
“老帅,说得好啊”,“坚决拥护老帅的英明决策,跟曹吴周旋到底”,“永远追随老帅,决不变心”,“听老帅的话,跟着老帅走,胜利一定是我们的”……“好了好了。”段祺瑞挥挥手,“至于奉张,我还要多唠叨几句。我们要尽量争取他,起码不要刺激他。最大的愿望是让他坚守中立,只要他不公开站在直系一边,胜利就是我们的。近期我要请他出面调停。”
段祺瑞讲话之后,徐树铮、王揖唐、曲云丰、陈文远、曾毓隽等皖系骨干,分别作了慷慨激昂的发言。会议开得十分成功,段祺瑞对打赢这场战争,更加自信。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北京前门车站人山人海。北京军政要员扫数到这站,欢迎一位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其热闹场面,不亚于当年黎元洪欢迎张勋进京。
下午4时许,一辆特快专列翩然而至。众人瞩目而望,车门开处,一身戎装的张作霖,精神抖擞走出车厢。顿时,站台上欢声雷动,掌声四起,“欢迎张大帅”的口号声响彻云天,代总理萨镇冰率先上前寒暄,欢迎他的到来。张作霖笑容可掬,跟各方人士握手言欢,俨如济世英雄……就徐世昌心态而言,他希望直皖两系只对峙不对抗,只冷战不热战。因为一旦发生战争,就会有一方是赢家,一方是败家,就会打破平衡。而不管谁是赢家,他这个总统的处境会更艰难,地位更难保。所以,在直皖战争一触即发之际,他殚精竭虑想出这个避免战争的办法:次电召张作霖入京“调停”。
在北洋派中,张作霖资望并不高,而且也算不上北洋中人,可徐世昌为什么单单选中他作“调人”?因为,在直皖争端中,他是一枚举足轻重的砝码,谁都希望他站在自己一边。张作霖清楚自己的份量,所以,显得格外轻松自信。他还知道,不管调停结果如何,获益的都是他张作霖。
不过,这些人的错误往往过于看中个人的历史作用。其实,历史的进程不是一二个人可以左右的。张勋作过调人,冯国璋作过调人,徐世昌也作过调人,他们曾使前门车站火热一时,但喧嚣过后,历史还是按照自己的轨迹向前发展。北京的达官贵人们,究竟对这种火爆抱几分希望不得而知。但有些人对此却抱有幻想:这便是安福系小丑们。在张作霖没来京之前,徐树铮就召集安福系头面人物开会,他乐观地估计:“只要张作霖肯作调人,皖系前途就大有可为;只要奉张严守中立,我们就有战胜直系的把握。所以,我们要千方百计拉拢他……”
他指示曾毓隽,赶快装修奉天会馆,给张胡子安排一套豪华行辕,让他欢心。他指示李思浩物色一批漂亮妞儿,昼夜陪伴他。张胡子爱抽关东烟,整天小旱烟袋不离口,有时也抽上一口大烟,从不抽纸烟。他办公会客喜欢盘腿卧脚坐在炕上,所以,不但要准备床铺,还要准备大炕。他喜欢斗纸牌,打麻将。这小子争强好胜,从不服输。人们知道他的脾气,故意输给他讨他欢心。可做得要像,别让他看出破绽。他爱听京戏,尤其喜欢‘蹦蹦戏’。你们要把北京名角,像梅兰芳、杨小楼、李桂香等名角请来唱堂会。从吃上说,他喜欢天津天一坊和什锦斋的‘八大碗’,京味有北京燕春楼、永元德的涮羊肉、烤羊腿和京式羊肉饼。总之,要投其所好,让他感到我们诚心实意。小徐说,我还要亲自到廊坊去接他……谁知,皖系的一番好意,张作霖并不领情。当徐树铮出现在张作霖面前时,遇到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我们没话好谈。我是来调停的,过多与你接触会引起别人误解,请你自爱……”
顿时,小徐面红耳赤,羞愧难言。他恨不得一枪崩了他。在张作霖来京之前,小徐曾制定两套暗杀张作霖的方案;一是高价收买杀手,在他上下车或站台上打他的黑枪;一是在他经过的铁路上按放炸药。不料事不机密,为段祺瑞知道。老段一向反对暗杀和阴谋诡计,主张明锣响鼓,光明磊落。再说杀了张作霖,会引起一场混战,就无法让奉系坚守中立了。老段严厉批评了小徐的鲁莽行动。今天,他后悔听段祺瑞的话,不如一鼓作气杀了他。张作霖的卫士长看出小徐的情绪变化,赶忙走过来把他赶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