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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淦理直气壮地说:“芝老,你不能感情用事,他今天仍然是总统,他的命令仍具法律性,军人拥戴是违法的。”段说:“你出去,我不听!”张说:“为什么放着河水不洗船呢?一切应按常规办事!”段说:“我不承认他!”张掷地有声地说:“可西南承认他,国人和外国人承认他,光有军人拥戴必然贻害无穷,你若接受任命便是明正言顺,谁也无权反对了。你是要一个完整的中国,还是分裂的中国?”
梁启超,汤化龙等也解劝,段迟疑半晌才接过任命书装进袋里,推着张国淦说:“你好你好,我说不过你。”张问:“你打算何时起兵?”段沮丧地说:“兵员还没着落呢。”
段祺瑞问段芝贵:“你找过朱家宝和杨以德了?”朱家宝是直隶督军,杨以德是天津警察总监,都掌有兵权。段芝贵说:“这俩王八蛋都是势力眼,看咱爷儿们手下无兵,一个附逆挂起龙旗,一个不肯出兵!”
段祺瑞说:“要不这样,我亲赴南京找冯华甫,组织讨逆军……”徐树铮说:“万万不可!冯国璋野心勃勃,浑身是心眼儿,他曾给张勋写信赞成复辟;现在让他反复辟谈何容易?把你扣作人质就麻烦了。再说,一旦讨逆成功,再造共和之功将归他独享,得不偿失啊!”
大家异口同声同意小徐意见,老段不再坚持。大家搜索枯肠,陷入万难,为讨逆兵员发愁。
当时,驻防京津及直隶境内的军队有7个师,个旅还有京城卫戌部队,多达十几万人。但有的将领在张勋“复辟通电”上列名,有的态度暧昧,有的心存观望,多不能贸然争取。突然,段祺瑞脑子一闪:“啊,李长泰!再合适不过了。”
他说的是第八师师长,驻津南小镇马厂。此人忠厚老实,与各方不甚交往。更有利的是他有两个团长当过段祺瑞的马弁,李长泰的政治倾向接近段祺瑞。早在6月中旬他曾通电全国反对复辟。曾有“苟有莠言乱政,危及国体,长泰当与诸公共诛之”等语……大家听罢十分高兴,段对傅良佐说:“良佐你跟他较熟,你连夜跑一趟马厂,想办法争取他举兵。事情办妥后马上来电话。”
傅良佐起身想走,被段芝贵叫住,他说:“我听说李长泰惧内,老婆说一不二。为保险起见,我建议你带10万元银票打通女人关节,更会万无一失。”
大家都说好,段祺瑞一挥手说:“你看着办吧,只要能办成,不惜血本。”
傅良佐走后,有人说光一个师怕不够。徐树铮说:“还有一个人:曹锟!”有人疑问,他是直系人,怕不可靠。小徐说:“曹锟头上有朱家宝,两人一向不和,一个住天津,一个住保定,他心怀不满,急需改变现状。如果芝老许以好处,他一定乐于参与。”
大家均认为有理。段祺瑞说,一会儿亲自给他打电话。贾德耀突然说:“还有一个人:冯玉祥!他本是16旅旅长,因为人正直,得罪上司,一年前被撤职,带领营在正定练兵。旅长由团长杨桂堂代理。冯玉祥在官兵中威信颇高,都盼他回任。芝老何不任命他旅长,带兵讨逆。现在他正巧在天津闲居。”
段祺瑞异常兴奋,说:“好!冯玉祥嫉恶如仇,一向反对复辟。这样,贾德耀你明早刻一枚旅长关防送给他。“沉吟片刻,他接着说,“兵员差不多了,辫子军只有5千人,我们有1万多人,倍于他,胜利有把握。……”
梁启超说:“还有一个棘手问题:根据《辛丑条约》规定,天津及周围0里,不得驻扎中国军队及采取行军事行动。我们在天津组织大本营,外国使团会不会找咱麻烦?“段祺瑞哈哈大笑,说:“这不成问题,我已同日本代表青木纯谈妥,日本公使已同公使团交涉,在讨逆期间,各国不干预我们行动。“大家拍手称快。汤化龙提出经费问题,老段说,日本人答应无偿提供。
第二天上午,傅良佐打来电话:***同意出兵,悉听芝帅指挥。同一天,曹锟也打来电话,经与副师长范国璋,旅长吴佩孚研究,同意参与讨逆行动。这时,贾德耀也带来冯玉祥已携关防赴廊坊上任,听候调遣的消息……当晚9时段祺瑞携梁启超、汤化龙、徐树铮乘坐几辆汽车开赴马厂兵营,在第8师师部召开军事会议。会上正式组成讨逆军总司令部。
总司令段祺瑞,东路军司令段芝贵,西路军司令曹锟,总部参赞梁启超、汤化龙、徐树铮,总参议靳云鹏,参议傅良佐,曲同丰,秘书长张志谭,副官长陶云鹏,军需处长曹毓隽,交际处长刘崇杰,交通处长叶恭绰,司法处长丁士源,顾问王克敏、吴鼎昌、吕调元,天津卫戍司令陈文运……7月日,段祺瑞以讨逆军总司令的名义发表讨伐张勋电,同时发布5千多字的“讨逆檄文”。以上文件均出自“笔端带有魅力”的梁启超之手。但文中牵强附会,谎话连篇,令人作呕。他硬说:瑾瑜二妃痛哭声求免,几不欲生,”“清帝孓身冲龄,竟遭诬胁”,为其开脱罪责。他一笔抹刹志士仁人流血牺牲,前仆后继推翻封建王朝之功,把清政府的黑暗统治说成“遗爱在民”,把清朝灭亡说成“推谦逊让”……7月5日,一切部署停当后的段祺瑞回到天津。此前,手眼灵活的杨以德赶走朱家宝,把直隶总督府腾出做讨逆军总司令部,让段发号施令。同日,段通电全国就任国务总理……一向看风使舵的军阀政客们,一看反复辟之风大炽,纷纷把宝押在反复辟上。一时间,在徐州签字附逆,接受皇上分封的人,摇身一变成了“誓死捍卫共和”的英雄!
曹锟的第三师,在吴佩孚率领下,5日一举占领芦沟桥;段芝贵的部队,也在同一天占领黄村。7日,东西两路左右夹击,辫子军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京城。张勋驻守南苑的李奎元部接受策反,与讨逆军里应外合打击辫子军,张勋的处境艰危起来。但他并不认输,把主力部署在天坛、天安门、景山、东西华门、南河沿一带负隅顽抗。等待徐州援兵。驻京公使出面调停,劝他解除武装取销复辟,张勋拒绝调停。
他之所以如此顽固,是自恃手里有那块名督军及代表签名的黄段子。他警告说:“你们再不停止进攻,我就把它公之于众!”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个人比他更重视那块黄缎子。就在讨逆军兵临城下时,冯国璋以0万元高价,从他幕僚手中买走了!
还有他料想不到的是,那些叫喊最凶,上蹿下跳最甚的复辟英雄—张镇芳、雷震春、吴炳湘、万绳栻、胡嗣瑗、康有为、江朝宗等—看风头不对,早已风流云散了……张勋复辟只有1天,讨逆战争只有4天交战两次,就像肥皂沫破灭了,比两年前另一小丑8天皇帝梦更短。同古今野心家,阴谋家一样,逆历史潮流而动者没有好下场!
段祺瑞的迅速取胜,除研究系,新交通系、亲日派帮助外、日本政府“功”不可没。段祺瑞从免职回津起,寺内的亲信西原龟三就化名来津,东奔西走,出谋划策,加紧活动。张勋复辟前,日政府公开反对复辟;复辟后,日政府又拒绝承认“复辟政权”,段的反复辟通电发表后,给段提供经费百多万元;讨逆军胜利后,日政府又拿出8万元充作辫子军的遣散费……日政府之所以把“宝”押在段的身上,是为了日后掌控他。
段是“知恩图报”的人,西原回国前,竟以少见的激情拥抱了西原,眼里噙着泪光说:“我能再度出山,仰仗寺内首相支持,恳请转告阁下,一切按预定方针办,中日亲密合作,确保亚洲和平安宁。本人将一本至诚,为此目标竭尽全力!”
不是有个田中义一的日本人支持张勋复辟吗?原来,日本人想左右逢源,两不失利。只是可怜“张辫子”做了牺牲品。
初步斗法
段祺瑞一觉醒来,半天才意识到他又回到阔别两月的北京,又登上揆首宝座。这已是第4次了,失而复得方知弥足珍贵。
他想翻身,这才发现脖子缠绕在柔软的臂弯里,脱得赤条条的兰叶睡在他身边,那双白晳鼓胀的Ru房,像一对鲜活的乳鸽。兰叶柔情万种,小鸟依人,最是讨人欢心。他是几年前从青楼买来的,那时她只有十七八岁。由于兰叶久经阵势,床上功夫十分了得,每次温柔总能博得老段开心。
坐落在府学胡同的段公馆是封闭式格局。前院是男人天下,后院是女人世界。老段家规甚严,不允许女眷与外界沟通,如有违规,轻者申斥,重者杖责。因此,下人们不敢越雷池半步。这就苦了那些心猿意马,年富力强的妻妾们。她们像发情的母兽,渴望得到男人的抚慰。偏偏段祺瑞是个循规蹈矩,感情内向的人,对男欢女爱不是很热衷,只把女人视为点缀。
今天,老段经过两个月烦恼之后,才有心思涉足风流之乡。缱绻妩媚的兰叶赖着不起,到底磨着老段再度风流一番才肯罢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