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希望让徐树铮当次长。”袁世凯口气充满无奈和反感:“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已经把你的想法向有关方面几次提及,他们一致认为这对一个涉足政坛仅10年的小人物不合适,给他个司长已经很照顾他了,再说,这个职务已经许给蒋作宾,你总要给我留点面子吧。”
段祺瑞当仁不让:“我记得大总统说过,你的用人之道是取其忠诚和才干,这两点他恰恰都具备!”袁世凯说:“掌管全国军事大权是参谋部的事,由于参谋总长远在武汉,由次长陈宦主持工作,陈宦是你的部下和学生,无法跟你分庭抚礼,所以,两部大权实归你一人之手,你还嫌不够吗?”段说:“正因如此我才更需要他。请大总统考虑。”说罢,也不道别,抬起脚就走。袁世凯也相当激动:“回来!”
段祺瑞毫无惧色,挑战似地回过身,直挺挺站在袁世凯面前,两只少有变化的死鱼眼盯着袁世凯。意思是:“回来又怎样?”瞬间,袁世凯冷静下来,无奈地摇摇头说:“唉,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就让他当陆军部参谋长吧。”段祺瑞说:“不妨暂切如此。”
段祺瑞连个谢字也没有,就匆忙忙走了。袁世凯盯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在宽大的活动门后消失,才把目光收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到陆军部,段祺瑞马上把小徐叫来。老段发牢骚道:“老头子昏了头,我屡次推荐你做次长,他就是不准,坚持用南方人蒋作宾!”徐树铮深知疏不间亲的道理,故作深明大义地说:“大总统不同意必有他的道理和难处,芝帅且莫为我伤了二公和气,我干什么都好,只要在芝帅身边。”段祺瑞高兴地说:“难为你这么懂事。不过,我为你争得参谋长一职,你先干着,以后慢慢说。再说,参谋长比次长更重要。”徐树铮说:“是,这已经不错了。以后芝帅对大总统不妨讲点分寸,别伤了老人家的心。国家能够安定,北洋能够团结,反对派之所以不敢公开掣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二公的团结,您说对吗?”
段祺瑞由衷地说:“对对,我这人口快心直,胸无城府,脾气上来不管不顾,所以你多提醒。”徐树铮说:“不敢,树铮愿为芝帅效犬马之劳。”段祺瑞说:“我跟大总统亲如家人,刚才我态度是不好,回头我向他道个歉。蒋作宾快来了,你先把他的简历跟我说说。”
徐树铮如数家珍介绍说:“蒋作宾字雨岩,湖北应城人,秀才出身,190年入武昌普通学堂,1905年春赴日本士官学校步兵科学习,同年加入同盟会,年后学成回国,在保定军官学堂任教习。次年调任陆军部军学司司长。武昌叛乱后去了九江,任军政府参谋长,南京临时政府成立时任陆军部次长,年仅8岁。是个专会看风使舵投机钻营的家伙……”蒋作宾要来陆军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徐树铮注意到他的简历。
段祺瑞骂道:“他妈的,这是个小儿科,资历很平常嘛,怎么把老头子哄转了。”徐树铮说:“唐绍仪一再提倡南北合作,要各部多用南方人。我们偏不听他的,就用自己人!在他上任前把五个司长全部换成自己人,他一个光杆司令说话没人听,做事没人帮,久而久之,不走才怪呢。”段说:“好主意,就这么办!”
于是,二人把部里几百名成员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分析比较“滤”了一遍,最后挑选了5人提拔为司长,并公诸于众。
不久,蒋作宾到任。但他很快感到无形的压力。他到任后没有欢迎场面,没有就职演说,只有两个小兵帮他拿行李,告诉他哪里用餐,哪里如厕,哪里办公,再也不露面。他的办公室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只有几个表情木讷的干事。人们像躲避瘟疫地躲着他,没人敢接近他,重要会议他不能参加,重要文件他不能看,几乎无公可办。他实在忍无可忍,斗胆去见段祺瑞。老段把一双尊足放在桌上接待了他。
蒋作宾脸色煞白,口唇颤抖着说:“您是老前辈,德高望众,我一向尊敬您,想不到你是个心胸狭小的人,我真心实意想跟你合作,听你调遣,我有错你可以打我骂我,可你不该这样对待我,这这不公平……”他先是眼泪汪汪,后来泪如雨下。
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心的,但段祺瑞是个冷血动物,很少动真感情。他冷冷一笑,以嘲弄的口吻问:“我怎么你了?”蒋作宾说:“会议不能参加,文件不能看,工作没得做,我还没到任你就任命了一大堆官儿,上下左右都是你的人,一个口径,一个声音,你说啥是啥,可我呢?谁注意我的感受?我到底做错什么?”
段祺瑞把脚收回,站起来走来走去,强硬地说:“我告诉你,这里的提留升调,生杀予夺我说了算,你这次长不得预闻!”蒋说:“这是哪家法律,哪家规矩,公理何在?”段说:“我就是法律,我就是规矩,至于公理嘛到别处找去!”蒋说:“这么说我最大错误是不该来。”段说:“你知道就好。”……没多久,蒋作宾被挤跑了。
虽然,段祺瑞对袁世凯有时不恭,但对他还是忠心耿耿。他善于体察袁的心思,对他的批示身体力行;他有主见,有胆识,有魄力,对工作大刀阔斧,雷力风行。所以,袁世凯信任他,倚重他,有军国大事找他密商。比如,袁提出的各省裁军,改革军制,军民分治等重大课题,都在段祺瑞主持下进行。他在各省威信很高,学生、部下、亲信、爪牙遍地都是,达到一呼百应的程度。他把各省的总督改称都督,把总都衙门改成都督府。把军队中的镇、协、标、营、队改成师、旅、团、营、连;把军阶中的正、副、协都统,改称上、中、少将;正副协参领改称上、中、少校;把正副协军校,改称上、中、少尉。这样,不仅统一了全国军制,也跟国际接轨。干得干净利落,显示了很强的办事能力和才干。他学着袁世凯的腔调,高喊:“统一军令,统一政令,统一制度,统一民国。”他叫嚷:“军人乎,国之爪牙,对大总统有服从之义务”,规定“军人不得私组政团,不准干预政治”,否则“严惩不贷!”他以军队成分复杂为由,下令“收束”,逼着革命军改编,裁汰或遣散;与此同时,却大肆扩充北洋军……一次,唐绍仪与袁世凯争论起来,一个主张责任内阁,一个强调总统制,舌枪唇剑各不相让。在门外偷听的段祺瑞,“嗵”的一脚破门而入,毫无顾忌地说:“什么责任内阁,狗屁!难道我们出生入死打下的天下,就是让你们坐享其成吗?我就知道服从大总统,我就知道这个国家大总统说了算,别的全是扯淡!”
段祺瑞之所以这样放肆,全是受袁世凯怂恿。唐绍仪上台未久,就提倡与同盟会合作,多任用南方人,强调责任内阁制。当然为袁所不喜。袁经常话里话外地说,唐绍仪越来越不听话了!召开国务会议时,段祺瑞,赵秉钧等不是借故不朝,便是大唱反调。一次,唐绍仪主张遵守诺言,任命王芝祥为直隶总督。直隶是袁世凯的大本营,岂容他人指染?于是,暗中指使段祺瑞、冯国璋挑动军人联名抵制,终于把事搅黄,致使唐绍仪大丢面子今天,唐绍仪听到段祺瑞出言不逊,气不打一起来,气急败坏地说:“请你放尊重点,别忘了我是国务总理!”段祺瑞冷笑道:“嘿嘿,这要看我有没有兴趣承认?”唐说:“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总理领导部长天经地义!”段说:“我只对大总统一人负责,对你没有义务!”“你不可理喻!”“你不识时务!”“罢罢罢,我算看透了,这里没有我唐绍仪的一席之地!”“你早该明白!”
唐绍仪愤然离去,当天递了辞呈。唐当总理前后不到个月,总理改由对袁惟命是从的陆征祥担任191年8月,以同盟会为基础,联合统一共和党、国民共进会、共和实进会、国民公党等几个小党派组成国民党。推举孙中山为理事长,黄兴、宋教仁、王人文、王芝祥,张凤翔,吴景濂、王宠惠、贡桑诺尔布八人为理事。党务由宋教仁主持。由于袁世凯的倒行逆施,渐失民心,国民党发展很快,许多官僚政客纷纷加入该党。袁世凯如坐针毡,恨的咬牙切齿。
在191年月国会参众两院的选择中,国民党大获全胜。袁世凯大丢其丑,坐卧不安。宋教仁幻想国民党出面组阁,自己当总理。他奔走于湘、皖、苏、沪之间,批评时政,鼓吹责任内阁,为国民党拉票……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野心勃勃的袁世凯,先是重金收买宋教仁,遭拒后派人将其暗杀。他一方面扩军奋战,企图以武力消灭国民党;一方面派人向英、法、德、日、俄五国银行借款500万元充作军费。
他的倒行逆施引起轩然大波,国内一片反对声。袁世凯四面楚歌,惶惶不可终日。只好叫来心腹干将段祺瑞密商对策。他忧心忡忡地说:“芝泉哪,我们遇到大麻烦,你说该怎么办哪?”段祺瑞硬梆梆地说:“无非两种办法,一是交出杀人凶手,二是一不做二不休,打一场大仗,把国民党彻底消灭!”袁问:“你倾向哪种?”段斩钉截铁地说:“后者!”
袁世凯霎时变得穷凶极恶,杀气腾腾:“芝泉,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异党不除,国无宁日。趁它羽翼未丰消灭它!我想这样,让赵秉钧辞职由你代理总理,组成战时内阁,迅速筹款,购买武器,调兵遣将,积极备战,一切齐备就干,大干!”段祺瑞说:“可以”,老袁又说:“参、众两院就借款问题要求国务委员到会接受咨询,我想只有你能压住阵脚,你能否勉为其难?”段斩钉截铁地说:“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