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终究难以逃离魔族的纠缠是吗?”我呐呐问。
“黄泉路,你害怕吗?”行风轻抚着我紧蹙的眉心。
我很没出息得承认。
“那好,不论如何我皆会尽力护你此生平安......”行风眼中满是忧愁,语气却温柔且坚定,但话未尽,突然气息一窒,血从嘴角渗出。
一时,他瞪着眼,紧捂着唇,似是想把血水咽回腹中,但强压不住,头一偏,又仓皇得一口气吐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
见他脸上,衣袖上,被褥上皆沾染了狼狈的血腥唾沫,我手足无措,只能抓着衣袖,擦拭他脸上的血沫,但他一把拨开后,一侧首,又是一口血泉。
“你怎么一直吐血啊。我去找吴鑫,他一定有办法救你。”慌乱中,我从床上爬起身,而我唯一想到能救神仙的人就只有吴鑫了。
行风却拦住了我,带着一丝一丝的气音,干涩道:“别离开孟欣,我死不了,只是有点困乏了,留下来陪陪我”话语的尾音已无力得飘散,力一松,他的头便靠上我肩头。
他双眼半阖,气息微弱却渐趋平缓,似是着实困极了。
望着他,我伸出手,若是系上缚魂丝能让他安心,那我又怎能拒绝。
行风将染满他的血的红线系在我手上,浅笑喃喃道:“绑住你了......这辈子......躲不开我了你曾说,你感谢上苍,让你遇到我。可你知道吗?我才该感谢上苍,能遇到你,我何止三生有幸。”从我肩头传来的声音飘若游丝,但每个字都强烈得刻进我的心头,让我血流如注。
我轻轻揽着他,忍住不哭出声,连吐纳都小心翼翼,因为,安详得像个孩提般,他已阖眼沉沉睡去。
......
之后,行风整整睡了三天,这三天中吴鑫每天傍晚来探行风一眼,然后顺便再给我一个佛印。
“又不是要再去大漠,为何此时还需佛印啊?”我问。
吴鑫沉着脸不回话,一把扯住我的右手腕,便拉开我的衣袖察看我的手臂,一瞧,脸色似是黑了黑。
“你无赖便罢了,竟如此下流。”我狠狠拍开他的狼爪。
“噢!”他揉着手背,瞪我一眼,“你当作我要轻薄你啊!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脸色发青,一副快死了的模样,会让人有什么念头啊?”
我摸摸自己的脸,有这么糟吗?但行风迟迟不醒,要我如何吃得下睡得着啊......
吴鑫脸色一肃,气愤得对我喊:“手伸出来,我给你佛印是佛心来着的疯神仙倒在那,顾不了你,我怕你也倒下了,我便麻烦了“。
算来,吴鑫也是好意,我便伸出右掌心:“我是因为行风一直没醒所以有点慌,不过,你就明说啊,不必这般动手动脚的。”
如同前几日,吴鑫脸色凝重得印下佛印后,便没再多言。
但我急切问道:“行风何时才会醒啊”
“我怎知道。”他撇开目光,哼了声。
这风凉模样,看了叫我有些火,便问道:“老实说,那夜我在石窟内时,你是否故意在耍我,说要给我指引,又叫我自个儿看着办。”
他抚着带胡茬的下颚,思索着,好一会才指指点点地道:”你知道何为天道吗有些人说天道是天地万物运行的法则,阴阳五行,水流湿,火就燥。也有人说,天道是上天给的命运,是吉凶祸褔的征兆。而我又认为,天道之于人心,就是决择,若是做了选择,那就别后悔,这就叫做因果。若后悔了想收得覆水,就是逆天而行。若要逆天改命,就要接受考验付出代价,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也没有未卜先知的事。天道给的考验又怎能事先让你知道,就如同一场赌局,哪有未赌就先摊牌的道理。此外,人生在世,人死也是,长路漫漫,很多时候需要一人独行,若你此时就无力承担,未来那么遥远,何时才会是个尽头“。
他劈哩啪啦说了一串,又摇着头呢喃:“我已说太多了,泄漏天机可是会有天谴的唉......我的天谴和因果报应也快来了。”
“你能说得简单点吗?像在念经似的。”我想这出家人好生啰嗦,话老讲一长串,也不知重点为何。
“朽木粪土,浪费我的唇舌。”不理会我,吴鑫转身便在房里寻了张椅,金刀大马得坐下,顺手还帮自己倒了杯茶。
又在骂我!
“你这出家人怎么如此没良心,在石窟前推我一把,又要我去摸蜘蛛,整我整得可欢了,还回头来骂我。”
一时愤慨,我扯了他的手,他一杯热茶差点泼在身上。
“不过是个梦境嘛,这么小心眼。”吴鑫不悦得放下已空的茶杯,拨了拨被水珠溅湿的的袖口。
“但我在石窟梦里见到你与个红衣......呃......白衣女子起了纷争,那又是怎么回事?你莫不是真得杀人弃尸了吧!”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头皮发麻,我战战兢兢得瞪着他。
吴鑫闻言,愣怔了少顷。
“不是!懒得与你解释,说了你也听不懂。”无视于我,便又再斟了一杯茶。
“你最后也掉进一口大井里了,后来你怎么爬出来的?”但我仍是奈不住好奇,抓着他又问。
他冷哼一声,专心得轻晃着茶杯,像是那茶是多珍贵似的。
他不答,我也懒得搭理他的私事了,反倒是挂心那石窟中的历史故事,我再问:“?那梦里的人是真实的吗那个琉璃跟元蒙最后功德圆满了吗”
“你还真多问题。”吴鑫冷冷抬眼,不耐烦得抱怨,但终是叹了口气道:“圆满结束了。”
太好了!
琉璃在石窟里神智不清的模样,令我难以忘怀,想着遂喃喃问道:“为何她下得了手啊或许当初她没捅那一刀,命运会截然不同。”
“因为她当时仍不知道心里有他,等明白时,已来不及了。”沙哑虚弱的嗓音传来。
咦!
“行风,你终于醒了!”我奔向床头。
行风浅浅扯开唇角,笑道:“你们俩吵得这么欢,我怎能不醒”虽似是初醒喉音未开,说话仍是带低哑气音,但至少气色比三日前好多了。
“醒了,太好了,这朽木交还给你,没我的事了。”吴鑫说完便大摇大摆得走了。
我愤愤得对吴鑫的背影射去一记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