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秀?”
“是的,献秀。”圣香慢慢的说,“对隐含威胁的人赠以黄金美人,供其享乐消磨志气纳入控制,叫做怀柔。献秀即提供令人满意的美色,是怀柔的一种。通常我们只说皇上对臣子施用怀柔之策,但怀柔二字亦不妨可用在皇上身上……二十几年前,我爹……我说的是赵丞相和当时的圣上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但没有人比我清楚。”他看了毕秋寒一眼,那眼神很奇怪,似乎在考虑他是否能够理解,“二十几年前……建隆元年,十一月太祖平定扬州,我朝根基初稳。那年冬天,太祖和当今皇上雪夜造访我爹,三人饮酒之间定先下南唐、再攻北汉之策。我爹助太祖开国定制……功劳权势越大,他就必须越早做出选择……”
“做出选择?”毕秋寒茫然不解。
“做出选择——他是亲太祖、还是亲皇上。”圣香语气之中并不冰冷,但是单单这几字本身那股森然之意已经让毕秋寒全身一寒。“那时候皇上自然还不是皇上,但是那年五月太祖进军讨 伐潞洲李筠的时候,当今皇上被命‘大内都部署’,留守京城开封。明眼人都很清楚,赵氏兄弟集权于两人之身,这两人如不是两人一心、便要做出选择——我爹选择了太祖。小毕你明不明白?”
毕秋寒全身冷意未退,“我是江湖中人,怎知宫廷之中这许多古怪之事!”他僵硬的应道。
“这不是古怪之事,我爹如不做出选择,天下定后难道赵氏兄弟要和我爹三分天下不成?”圣香依然慢慢的说,“那是不可能的——不择一人依傍,就是两面为敌。我爹选择了太祖,所以他……用献秀的法子来回答。其一,他表现出了对太祖好;第二,如果太祖当真沉迷女色……我爹也——多一个在宫中生存的砝码。只是他选错了人,他选了我娘。”
笑姬便是这样成为太祖的女人?毕秋寒万万没有想过她这样一个女人的一生,竟牵扯了这许多惊心动魄的事。“二十几年前——那时候笑姬的确恰巧在开封,凭她的绝色,确是很容易被你爹选中。”
“不是恰巧。”圣香淡淡一笑,“我娘她……是来报仇的。她想杀太祖皇帝——后周显德元年,北汉携辽军进攻后周,周世宗御架亲征在高平击退联军,那时候太祖因战功升立殿前散员都虞侯,他便是杀了我娘的爹——我外公吧,那时外公是北汉军中威名显赫的大将。”他呵出一口浅浅的气息,“我娘想要毒杀太祖,我爹……赵普想要献秀太祖,所以那个下午,赵普带着太祖去了他事先看好了的客栈,在那里有一个绝色女子;而我娘故意惹事,引起了太祖的注意……也许并没有什么串谋,但是就这样……就是这样了。”有些事赵普并没有对圣香说,但是圣香一直都知道的,一直都很清楚。
“就是——那样了?”毕秋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太祖皇帝当真爱上了你娘,为情他暗杀了你娘所有的情人,他是真正的凶手!”
“情 欲或者独占欲人人都有,对于难得用情的人来说也许特别强烈些。”圣香淡淡一笑,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一次,“对于戎马一生的人来说,简单的爱一个人或许都是奢侈的事。太祖他初登帝位,尚在战乱之中,爱人的法子野蛮了些。”
“他是你爹,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不觉得——”毕秋寒听他这样说话忍不住一股寒意再度冒了出来,“不觉得很悲哀吗?”
圣香笑了,歪着头看他,“要小毕说出‘悲哀’这么煽情的字眼真不容易。”他眨眨眼睛,“我觉得悲哀过,真的,只是后来想通了。”
“圣香……”毕秋寒喃喃自语,“真相——我——”他深吸了一口气,决然道,“我要昭告天下!”
“小毕!”圣香骤然截口睁大了眼睛,“你不能说!”他一字一字的说,“从相府出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会为这件事顶罪,即使他们从不愿意生我,但没有人为这件事顶罪的话这件事永远没完!你不要以为是你冤枉了我和赵普!小毕你太天真了,你当真以为……当真以为我从丞相府跟出来就是为了隐瞒这件事?如果只是为了隐瞒我一早毁了那香囊更不会当面撕毁信笺!”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毕秋寒全身寒毛倒立!他脸色剧变连退三步震惊之极的看着圣香,“你故意让人误会——故意诱我以为是丞相!然后你代他受过!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二十多年你一点不觉得这世上对你不公、你还要为那些行事荒唐任性的人牺牲得更多才满意吗?”
“事情一定要有结果才能了结!小毕……我虽然常常说你笨但你其实并不笨,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太祖身为开国之君最怕立国无名!大凡开国君王只恐没有些神迹来证明他是秉承天命是天子是命定!”圣香说到开始有些激动了起来,“他怎能让人知晓他和北汉刺客同床共枕还生了个儿子!当今皇上又怎能容忍上代君王秘史外传天下皆知、皇室颜面何存?何况我娘北汉亡臣之女——若是抖露出来她行刺不成为大宋君王害死,你敢担保北汉亡国之臣就能安分守己没有兔死狐悲之伤?李陵宴要知是大宋朝廷暗杀他父——你又怎知他敢不敢揭竿造反!小毕啊小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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