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外。
风和,日丽。
不远处立着一个人,一身的红裳,张扬轻狂。那人明眸白发,侧身而立,似在望天,又似在倾听。见到我出来,他回过头来,本来就明媚的眼睛随之一亮,喜意在他的脸上扩散开来,直达眼底。
“兮兮。”他温文轻唤。
我亦惊喜交加,道:“你怎么来了?”
他笑道:“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一句道尽他的来意。被擒被禁总不是什么光彩事,还连累得他要出来寻我,我下意识的脸颊微烫。转了话题道:“正巧,我也正要出了这结界。”
吾辛星眸闪烁着莫测的光芒,微笑道:“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点了点头,刚迈出脚步,又犹豫着停了下来。
“怎么?”他在远处,回身望来。
我迟疑道:“等等。”说着,就转身往回跑。竹屋中,小渊亭还坐在桌子旁,他的腰背挺得笔直,可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在他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团阴影。
在门外,我就刹住了脚步。
干咳一声,我道:“我要走了。”
小渊亭闻声,身子为之一震,似乎方才在出神,又被我的话惊醒。他愣愣的转过头来,眼底有某种情绪在暗暗翻滚,将我望了半晌,才道:“你要跟那人走吗?”
我为之一怔。旋即明白他口中的那人,正是此时在外面等候的吾辛。
我道:“不错。”
小渊亭:“……”
他的沉默,让我迫不及待的心思,莫名其妙的沉了沉。这个发现,让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本欲甩手离去,然而,他似还有未尽之言,终是让我下不了决心。
他眼中冰封的情绪似乎松动了些。
少顷,默不吭声地站起,他立在桌边眼神坚定。竹屋虽大,他又是个稚子,瘦削单薄。他一人立于室中,本该显得屋子更大,人更伶仃弱小,可是,此时望去,偏偏却让人生出他本是高大伟岸的错觉来,仿佛陋室也装不下他的锐气。
我蹙眉。
他用童稚的话音,郑重其事道:“你可离开,不过,他不行。”
我愣住:“为何。”
他道:“因他是魔族太子,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望着他,似乎想确认出他是渊亭本人,还是渊亭留下的一道幻影。若是他本人,还可解释方才那真实强大的错觉,若是幻影……渊亭的实力又当是何种境界,让人不容小觑。
我平静道:“他是为寻我而来,你认为,我会选择自己离开?”
盯着我,半晌,小渊亭摇了摇头,“你不会。”
我笑道:“你还挺了解我。”
“自然了解……”
我却不愿再听,猛得转身,只是在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句决绝的话:“那好,你尽可放招过来。”
许久,从屋子里再次传出一声轻叹。一缕轻风蹿入屋去,吹动了挂在床边的轻纱,屋中再无一人。
吾辛还在原处安静的候着。
见到我出来,他笑道:“现在可能离开?”
我尴尬地道:“嗯,可以走了,不过……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吾辛挑眉,也仅是一瞬,他又恢复往常的玩笑不恭,云淡风轻地道:“意料之中。”
我暗暗吐了口气,于是,随着吾辛离开结界。
果真如小渊亭所言,还没走出两步,忽然浓烟从地面升起,再一眨眼,那白雾层层叠叠遮在眼前,难以视物。我心中一紧,忙唤道:“吾辛。”
可是,哪还能听到吾辛的回答?
我忙侧起耳朵仔细听去,脚下又紧跑几步,白茫茫的迷雾将天地淹没,我身在雾中已辨不出东南西北,只得顺着方才吾辛行去的方向追去……
不知跑了多久,还是不见吾辛人影,我颓然停下脚步。
立在原地,我茫然地四处张望,四面皆是白雾遮目,不辨方向。我为难了。
这可如此是好。
信誓旦旦的话音还在耳边萦绕,这一转眼,就将人跟丢了,我不由得懊恼。也暗暗的恼恨起渊亭来,心中咒骂着他,却独独没想到,若是一开始,他就用如此手段来对付自己,自己只有疲于奔命的份,哪还有那几日的悠闲。
我乱闯乱撞,毫无章法。
累了就地休息,风餐露宿,心中又时时刻刻受着担忧煎熬,晃眼两天一夜过去,又是夜晚,我摸到一处山石突起处夜宿。抱着双腿尽量的蜷缩着身体,看似睡着,脑海却无比清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得我东张西望良久,直到确定四周安全之后,才会再次将脑袋深埋入双膝间。
就算无眠,也要让自己休息一时,以免遭遇到不测时体力不支让自己陷入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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