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搅屎棍子,老娘家丧气的头上还来添晦气,作死的东西!”这人真神奇,面儿都没见就知道俩神棍兼职搅屎。
癞头和尚平生装神弄鬼,除了在林妃手上还没吃过亏呢,可是林妃乃绛珠仙子的壳子,他不敢打,骂又骂不赢,吃了亏也只好认了。但是这荒村野店里一小女人也敢对他大打出手,他可就容忍不能了。
不等他发作,屋中就冲出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还满脸泪痕的女人来。只见此女身上穿着大红小袄,半掩半开的,露出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绿裤红鞋,鲜艳夺目,只是左脚光着,连袜子也没穿,显然刚才的武器是她随手现抓下来的。再细看脸,柳眉笼翠,檀口含丹,本是一双秋水眼,不知何故痛哭了半日,虽粉桃儿似的肿起老高,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之态。看她模样儿,十分风流标致,打扮得也算出色,虽衣衫不整,却也自有一种万人不及的风情体态。此人,正是未得在贾府出场客串的尤三姐。
当日,一心想飞上高枝儿的尤二姐悲悲戚戚下嫁给指腹为婚的张华,尤老娘和尤三姐在家里等了又等,始终不见京中尤氏有接她们前去享福的意思,而家里坐吃山空马上就揭不开锅了,只好痛骂着收拾行李投靠张家。若是二十年前,她们这么选择也未尝不是一条富贵路,因为那时的张家还很兴旺,张华幼年时期也曾是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只是在他长大之前,张家就落败了,张华不愿意吃糠咽菜,便仗着三拳两脚的功夫跑出去做了一个市井泼皮,天天在街上抡王八拳,靠偷拐抢骗和赌博为生。长到二十岁,村里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嫁他,这时候,他爹才从生锈的记忆中翻出早年明智的订下来的一个小媳妇。于是,张华兴高采烈的闯到尤家,把能卷包的东西一股脑的卖了,大言不惭说当做尤二姐的嫁妆,他先收着。随后换成银子揣进自己腰包,又扯着尤二姐回去张家的破炕头,就算娶了媳妇。
尤二姐自进了张家门,每日劳苦,要伺候张华之父,还要下地操弄几亩薄田,干的稍慢便是一顿好打,至晚间回家,烧火做饭却只能看着张华父子据案大嚼,自己只有捡残汤剩水,苦不堪言。尤二姐原是“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从小到大,尤老娘拼着尤家一日不如一日也要把她娇养成小家碧玉的范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她也像尤氏似的嫁进豪门,金贵惯了的尤二姐如何经得张华这般折磨?不过月余,便恹恹得了一病,四肢懒动,茶饭不进,渐次黄瘦下去,十几年养成的花容月貌,顷刻间烟消云散,成了黄脸婆了。
那张华原先见尤二姐容貌出众,还有几分喜爱,现在没了美貌,他自然更加不当回事,后来尤二姐病了,没法伺候他们爷俩,这对黑心父子便想着,趁她还没咽气,索性卖了换些银子来花用,岂不比白养着给废人强些?于是便悄悄联络了几个人牙子,想看看尤二姐能卖多少钱?可巧这时候,尤老娘带着尤三姐来投奔,张华父子一见三姐远胜二姐鼎盛时期的美貌,顿时直了眼,越发盼着尽快弄走二姐好和三姐做段夫妻。
尤三姐跟尤氏关系不睦,可是跟尤二姐却很好,她见姐姐被张华父子糟蹋成如此模样,勃然大怒,厉声痛骂,又摔打踢砸,逼着张华父子延医请药。可惜她算错了一件事,若是贾珍贾琏那样文雅的淫贼,她这番发作便是没有效果也不会多吃亏,可张华父子却是不懂的什么叫怜香惜玉的,他们既舍得折磨尤二姐,当然也不会舍不得尤三姐。劈头便是一顿暴打,打完绳子一捆,往柴房里关了两天,不给茶饭,还抓了大活耗子扔进去啃她腿脚,当时就把尤三姐制服了。
自此后,尤三姐便成了张华父子的姘头,取代了原先尤二姐的职位,尤老娘则接过烧火做饭端茶送水的活计,伺候着张华父子嫖她女儿。如此又是一月光景,尤二姐连气带病又绝望,于一个谁也不在身边的傍晚,一命呜呼了。
神棍二人组来的时候,正好是尤三姐发现姐姐死去,又悔又恨撒泼打闹的当儿,蹦跳着直嚷嚷要报官。张华父子见出了人命,也有些心虚,便忍痛掏钱出来买板子造棺材,想尽快埋了尤二姐,让尤三姐告也没有证据。
一僧一道一搞清人物关系,顿时蹦起三丈高:“该是尤三姐先死,尤二姐还没到时辰,怎么又出错了?该死该死,正钗册就已经错了许多了,现在副册又错,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跛足道士稍微镇定一点,出谋划策道:“反正她姐妹俩死期比较接近,不如趁现在,赶紧送她也上路,好歹能糊弄一阵。”
癞头和尚握拳一砸手掌:“好主意,快想想,她是怎么死的?”
跛足道士掐指一算,道:“有了有了,是为着柳湘莲不肯娶她,拿鸳鸯剑抹了脖子的。那柳湘莲因为她的死,还心灰意冷跟咱俩出家了呢。”
癞头和尚拔腿就跑:“快去找柳湘莲来拒绝她。”跛足道士远远追在后面大喊到:“柳湘莲现在在东南方向。”
俩神棍往东南方向奔出去几百里地,终于找到了正带着小媳妇游山玩水的柳二郎。跛足道士掐着腰算了半天,肯定道:“没错,他就是柳湘莲。诶诶诶诶,他身边那个,那个居然是,诶,奇了怪了,她居然是甄英莲。”
癞头和尚大惊:“什么?甄英莲?就是跟咱俩出家的那个甄士隐的女儿吗?她可是个有命无运、累及爹娘的货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应该被薛霸王买去做妾,备受折磨之后难产而死的啊!”
跛足道士不耐烦道:“前面都错了那么多了,她怎么就不能出错?幸好这个错误还能补救,来,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把柳湘莲带到尤三姐面前狠狠的甩了她,我来把甄英莲送走。等回来,差不多就可以收柳湘莲为徒,给他落发出家了。”
癞头和尚拍手大笑:“妙极!”飞身而起,从湘莲怀里拽出英莲,往地上一扔,斥道:“去你该去的地方罢!”话音未落,被湘莲一脚踹飞到三尺开外:“哪里还的妖僧?吃我一剑!”说完,拔剑便刺,癞头和尚久未进食,又千里奔袭,体力不支,因此不到十招,便被湘莲击倒在地,一旁英莲见了,灵活的从包袱里扯出条备用汗巾子,麻利的捆成一个极难解开的水手结。
跛足道士还在发愣的时候,他搭档就倒地不起了,原本湘莲无意为难他,想着揍了冒昧的和尚也就算了,可是道士不知好歹,喋喋不休的大讲湘莲应该出家,英莲应该送死,这一下可把湘莲和英莲的火气全挑起来了。湘莲一听有人觊觎他的童养媳,大怒之下追着跛足道士杀了三条街,当真把他的腿砍跛了。英莲咬着手绢子愤怒有女人不知廉耻要抢她内定相公,醋意四溢之下,拿着捆成毛毛虫的癞头和尚出气,她使用的方法和鬼嬷嬷如出一辙——跳起来踩肚子,踩得和尚差点儿变罗汉(升天了)!
就这么着,逃出天牢不满一周的神棍二人组,哪儿来的,又回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