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有包围之势。女孩戴住耳机自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投放于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她仍然能感知一二。
正好是这首歌与下一首之间的空隙,女孩低着头来看看播放列表,耳边依稀传来了对方的话音。
首先是河合兄弟之中与她不和的同级生少年:“所以都说了,不就是喜欢女生吗,何必否认……”
话里带刺,意味明显。
她虚按于屏幕之上的指尖凝滞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关了播放器,然而不曾放下自己的耳机。这样一来谁都会以为她还在听歌,但岩月朔奈自己则可以清楚听见对方的交谈。
河合敬太似乎也是怕被e人听见,敷衍地笑了一声便为她打圆场,“嘛嘛,你少说两句吧,又不是当事人。”
“所谓的理由就是喜欢女生了咯?既然是这样的话,早就应该说明了吧,又不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于是是抱住占便宜的心思去被你示好的?”
岩月朔奈调了调单车机的设置,脸上神色巍然不动,仿佛一无所觉。田径部合部的消息在其他社团之中也曾激起波澜,此刻不相干的人士纷纷退避一旁,不敢掺和。啡发的女孩等到最后一个局外人也退出视线范围之外,确定这个角落再没有闲人了,这才把耳机放下来,几个人立马住了口。
可惜她不打算给对方好脸色。岩月朔奈扬睫环观一周,对方敢于外人在的情况之下仍然说三道四的话,那么她一旦毫不作为,便与怯懦无异了吧。
她转向一直在针对她的少年,“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率先开口打圆场的还是河合。黑发的少年看看她的手机,脸上仍然是苦笑的表情,仿佛在对她道歉一样,“大家都少说两句吧,专心训练──”
果然是这样一善一恶的戏码。以情动人不行马上就来迂回战术,真正是一秒钟也不耽搁,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让她咬饵上钓。至于对方为什么非得在短时间之内这样做,自然是有理由的。
如果说之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话,此刻一切都已经变得能理解起来了──就像是无数颗莹白色的珍珠被丝线穿过小孔、串连在一起一般,河合的这句话,就像是连接上文下理的点题之句,就像是画龙时的点睛之笔。
岩月朔奈把电话和耳机线整理好,整个人倾前身子,将双臂搁在把手之上,眯起眼睛时有种意外的危险感。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想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河合怀着怎么样的心思,和这个布得奇大的局所为何物。
“我好像听到什么好冒犯的话呢。”女孩这样说。她从来没有在洛山澄清过什么,她的态度在此前也一直被认为是默认,这还是第一次她就相关事项作出表态。 “不觉得某人欠我一句道歉吗?河合部长。”
刻意把河合扯下水去了。黑发的少年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表弟,张了张嘴还没有说什么,后者便已看出了他偏向哪一边,下一刻便愤愤然离去,摔门的声音大得让门口那边的人也为之侧目。
岩月朔奈目送对方离去,人都走了她也不可能再加纠缠,更遑论是谈道歉。河合敬太又对她半是尴尬半是谢罪一般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开口时已经转移了话题,“对了,会计说想要对一下部内的细账,不介意的话,可以尽快把们这边的账簿给我吗?今年和上年的都要。”
啡发的女孩眨了眨眼睛。 “现在就要吗?”
“可以现在就给?”河合敬太惊讶地看过楚,“现在就在手里吗?”
“确实是在我宿舍来着。等我回来拿一下,然后回洛山给你吧。”岩月朔奈说到做到,从单车机上爬下来了,“反正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那就麻烦了。”
啡发女孩走出了健身室,直至离开了身后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外,直至走到了无人之处,才敢拿出手机来拨通那个人的号码,难得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她回到睦寮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河合要的账簿翻出来,然后赶到了影印机房里面开动机器,还不忘加上了复印日期的标签。幸而这才是学期初,机房之中还没有人过来,此刻也只有她一个人在。
拿着这一份影印出来的黑白版本,岩月朔奈把这薄薄一叠拿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拿着原版的那本再度走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