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鱼丽（2）

    随阶向下，青绿的湖水渐次升高，如琉璃之壁，引领我们进入更深的湖底。至底时先见一处园子，其间青荇绿球，狐尾黑藻，翩然堆绿，令人双眼倍感舒适，不由得放松精神。

    我并不识得这些水底绿植，只是听姮姝公主娓娓道说云滇琼都临近灵洲大陆南海，可算是半个水城，因此这些水植她皆认得。

    “不过，”姮姝公主嘴角翘起一抹俏皮的笑容，“南海边的可也没有这么绿，这么大，这么可爱。”她说着，顺手摘下一束绿毛藻，悄悄去挠龙郁的掌心。

    龙郁见状，顺势俯身，轻轻捧起一颗绿球藻，递给我道：“想玩吗？软软的。”

    我瞥见姮姝公主的脸似乎绿了，却也只能装作未见，伸手接过，捧在怀前，果然觉得松软柔和，摸起来极为舒服。

    赵瑟也是开窍，不知何时扯了把绿毛藻，学姮姝公主的样子去挠她的手心。姮姝公主恼了用绿毛藻丢他，被他躲过，复又来扰。姮姝公主气极反笑，二人追打着，踩着脚下墨绿的石子，一路闹到了鱼丽国宫。

    这鱼丽国宫俨然一座海底花苑，没有恢弘的高楼飞檐，亦无崔巍的峰峦壑岭，触目所及一派惬意恬适的青绿之色，又见金屋玉桥明珠流光，奇鱼妙花悬空而荡，晨曦映照清澈明亮，身在此间，头顶蔚蓝，令人心中杂尘尽除，静和安然。

    我幼时曾在郦天宫待过，后遭失忆，脑海中已没有郦天宫富丽堂皇的印记，只听花妍她们说起，那是人间桂殿兰宫，无论云滇、祁商，还是释国、大滰，再寻不出比郦天宫更美的宫殿来。我那时心有向往，还曾念着有朝一日可以去看看。当时龙郁听了，许久不曾言语，许是郦天宫之景，诚然不可言喻，最终也只说了句“来日方长”。

    如今我行经礼晏观道峰，又历清虚雪峰、流火天门，再踏身这清新苍翠如春日之林的海底秘境，便觉得自己曾在郡主府院仰望斗灵山的日子是那前生幻影、今世心痕。

    鱼丽国主领我们到了一处名曰“立峰馆”的珊瑚别苑，命一侍者好生安顿我们，便不耽搁，与厉尊匆往长鲸与冶修所在之地去了。

    那侍者白白净净的，神情有些腼腆羞涩，歉声道：“鱼丽子民多已遣散，其余也还在别处排点布置，就由飞浅招待各位，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我等皆道叨扰。同时也从飞浅口中得知，哀神破出之时鱼丽国主料知大祸，便强令所有国民赶赴震泽避难，不愿去者皆杀无赦，她自己却留下来为大家拖延时间。至于飞浅等几个留下来的，本都是鱼丽国主术法幻化的小海星，离开了国主也活不了几日。而当飞浅笑谈能跟着国主殉国于他们而言是无上荣耀时，我心下亦多感慨。

    入了屋内再不见海底之物，一应家居装饰皆如尘世所用，甚至照明也不用海底常见的夜明珠，而是古朴的烛台蜡盏；然而用料极其考究，那怕并不起眼的帘钩窗锁之类，也是由极为名贵的乌金所制，更不说玉杯檀椅、屏风镜台，清古沉着又不失珍奇点缀，且有丝缕龙涎香气萦绕，便觉其间华贵雅致，实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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