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尊重孙发生,周中国第一次当着众人喊了声三叔。大家没怎么注意,孙发生却听到了。他知道,周中国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比兄弟间的情份深了一层,有点亲属的氛围了。
无独有偶,郭芳芳一边表态愿意嫁给何平,一边也喊了他一声三叔。她过去可是一直喊孙哥哥的,现在自降辈份,无疑是对孙发生在这个家庭中地位的一种肯定,这让他也十分高兴。
他和何家一家人,从小就是比亲人还要亲的。在那贫穷而又饥饿的年代,何大嫂,也就是现在的封玉婵,但凡有一碗饭给孩子吃,怎么着也要分给他一口。可以说,她宁愿饿着肚子,也要把他从饥饿的死亡线上拉回来。从那时起,他就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家庭中的一个成员。他与她们的喜怒哀乐完全一样,这一家人也根本没有拿他当过外人。尤其是封玉婵,她始终不愿意与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就是想让他永远都拥有一个家。哪怕他已经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她那里仍然保留着他是她们的家庭成员的位置。为此,她一直孤单地生活着,独自一人应对无边的漫漫长夜。他时常为此而自责,因为,他实在是可以与她公开在一起生活的。
现在,几经拖延之后,林艾婕再次进入了他的生活。封玉婵对此却一直持支持的态度。她怕影响了两个恋人,不再去孙发生住宿的地方了。偏偏他的工作又忙,极少能抽出时间去她的家里,这使一切都变得很敏感。他是她们的亲人的事实正在慢慢改变着,如果没有这又一次的机会,岁月或者将会磨灭了亲情,使大家只能客客气气地往来。
林艾婕的话,让孙发生从“三叔”的亲密氛围回到了“孙哥哥”的现实中来。他不可能无视她的存在。笑着说:“婕儿,你的事情多了。蓉儿这个文工团长,光有个空架子不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她的亲密助手。挑选和招募团员,组织和指挥排练,先排出一些歌舞类节目,就有得你们忙的。其次,你还要负责把我每天写的剧集整理出来,打印一式若干份,交给蓉儿分发给演员。由于是演自己的事,完全可以边写边排,熟悉剧情和人物对白。”
林艾婕笑着说:“好,只要蓉姐姐同意,我一定竭力相助,俯首效劳。”
何秀蓉说:“妹妹有大学文凭,当团长都绰绰有余。有你加入,姐姐的信心更足了!”
郭芳芳说:“蓉姐姐,我和何平也要当你的兵,不许你不收。”
何秀蓉笑着说:“姐姐求之不得。你和平儿都能唱歌,倘若找人指点,上去独唱都没问题。”
郭芳芳说:“可我还是想在‘龙山颂’中演一个角色,哪怕只是个小角色都行!”
何秀蓉说:“那还不好办!让三叔给你设计一个人物形象就行!年轻、漂亮、朝气十足、有正义感和责任心,在艰苦的工作环境中努力拼搏,年纪轻轻就作出了不平凡的贡献。”
孙发生说:“那还用写?芳儿自己的经历就是最好的剧情。她们家的二伯父是省革委军代表,多次要调她去金阳。连姐姐、姐夫都跑到矿山来做思想工作。她却不为所动,坚持战斗在矿山。大家说,哪一点不教育人鼓舞人!还用三叔慢慢的编造吗?”
周中国说:“是呀!芳芳本身就是一台戏,值得大力宣传!”
孙发生说:“实际上,‘龙山颂’要歌颂的就是我们这批人,像苏大哥不在铁路享清闲,与小月姐主动来大龙山。像周二哥多次放弃入城做官的机会,决心开发大矿山等等,全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这一代人,注定要为西南三线建设献了青春献终身,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个人利益。生为三线人,死是龙山魂!我们谁都无怨无悔!写自己的事情,演自己的经历,对于大家来说根本就平常得很。我们大家,就是‘龙山颂’中的龙山之魂!”
苏学武举杯说:“说得好!三弟,你的话就是掷地有声的台词,我看,剧中的一号人物非你莫属。来,为我们的矿山英雄群象干一杯!”
众人一齐响应,都举起杯子来,把一杯酒一口喝干。
侯小月说:“蓉儿,你的文工团只收他们小年轻,不要我们这些老太婆吗?”
何秀蓉说:“月儿姐,我三叔不是说了吗?自己演自己的事,你就更有资格宣传自己的事迹了。哪怕是我娘,都有资格上台演自己为三线作出的贡献和牺牲。”
封玉婵说:“蓉儿别乱说!一家子人登台,非笑掉人家的大牙不可。”
孙发生说:“大嫂说得对!自己演自己,也不是每个人都非得上去不可。不过,大嫂是文工团不可或缺的人,做服装,管道具,甚至给演员化妆,你都绝对是巧手,而且是高手。”
苏学武说:“我看可以,大嫂也拿一份临时工工资吧!反正现在矿上不缺钱!”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虽然长,但大家都吃得很高兴。
饭后,孙发生和林艾婕一道,沿公路往住处走。
公路边稀疏的电杆上安得有照明灯泡,因相隔太远,所以光线较暗,不过尚能看清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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