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弹第一床棉絮时,孙发生数次从苏学武身上取下弹花弓,揹到自己身上,然后举起木锤,用力去砸弓弦。可惜的是,弹花弓太大,弓弦摆不到正确的位置,弓槌太沉,仅凭手腕的力量挥之不动,如果加上手臂的力道,即使砸在弦上,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孙发生勉力去做,砸了几分钟仍弹不出棉花来,却已经手腕酸麻,腰背酸痛,只得懊恼地弃槌丢弓。
“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苏学武拍了拍孙发生肩头,安慰他说。重新揹上弹花弓,挥动木槌,让“嘣、嘣、嘣”的击弦声成为力与美的旋律。在他的劳作下,那堆逐渐雪白的棉花摊了开来,成为棉絮状的厚厚的一个长方块,铺在床板上。
苏学武丢了木槌,卸下弹花弓,拉了孙发生走出屋外,取了口罩说:“先休息一会再拉线运平,一床新棉絮就可以交货了。”
围观的山民见两个师傅几乎是化腐朽为神奇,把黑的变成了白的,无不十分佩服。有人递过茶碗,有人奉上劣质卷烟,还擦燃火柴给师傅点上。太阳悬在山涧上,阳光已经驱散了山涧中的雾岚,让人感觉到了暖洋洋的气息。初冬的日子,还算是好过的。
苏学武抽完一支烟,喝了一碗茶水,说:“干吧!下午争取再弹一床。见我们手艺好,还有好几家都要求翻弹棉絮呢。”
“是么?”孙发生开心地笑了。弹棉花的人家多收入无疑会多。学武哥身上的压力相对就小了许多。第一天出门就有生意,也算是初战告捷。说明孙发生与师傅的八字合,旺財!
使运斗把棉花运平,就成了棉絮。这主要是孙发生的活。苏学武做完示范,孙发生便双手用力按住运斗,使之在棉花上前后左右地滑动,松软的棉花便渐渐地平实下去。孙发生学会了双脚站在运斗上滑行,运棉絮的速度大大加快。之后,两人用红、黄、兰、绿四色纱线一手又一手均匀地布到棉絮上,纵横成为网状,再用运斗运上两遍,直到棉花把纱线裹住,才算大功告成。苏学武觉得有了孙发生搭档果然十分顺手,脸上一直布满笑意。
主人小儿子来喊吃午饭,师徒二人才感觉真是饿了,忙洗脸洗手,上了饭桌。
中午饭有酒有肉。好客的主人竟然打来了两只野鸡,用辣椒,生姜,蒜苗在锅中大火一炒,鲜香扑鼻而来。主人庄大叔不住地劝客人喝酒吃菜,孙发生吃着苞谷拌米的二造饭,吃着辣味十足的野鸡肉,大有在享受天下第一美味的感觉。
“大叔,这里叫什么地名?”苏学武问。
“毛家大坡,也是一个生产队。”庄大叔说。
“这地方没多少土地嘛!怎么不搬到山涧对面去?”孙发生也问。
“祖辈都生活在这里,故土难离啊!”庄大叔说。
“日子好过么?”苏学武问。
“不好过也要过!反正娶房媳妇都困难!”庄大叔说。
“让寨子里的青年都出去找工作,不就多了条路么?”孙发生说。
“哪有工作好找?苏师傅,你们如果有消息,能不能通知一声?”庄大叔说。
“可以!我们专门跑一趟!”苏学武满口答应。
苏学武乘着酒兴,叫主人取出还要翻弹的旧棉絮,继续进行工作。孙发生再次抢过弹花弓和弓槌,乘着肚子饱饱的浑身是劲,一槌槌弹了起来。“嘣嘣!”弓弦终于发出了合谐的音符。
苏学武为孙发生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感动,一直待在旁边不停地进行指点。
第五天一早,苏学武、孙发生要离开毛家粱子,庄大叔不仅加倍付了工钱,还把家中已经风干的一截皂桷木坊送给苏学武,那是做一张好弹花弓的上等木料。苏学武不肯收工钱,庄大叔不干。让儿子帮他们把皂桷木扛过沟去,存在路边的一个亲戚处,等他们回来时带回家。
苏学武和孙发生过了四天的好日子。弹花的毎户人家都是酒肉招待,其中大多是上山打的野味。在哪家弹花,庄大叔等寨中老人都会被请去吃饭,寨子中就象逢年过节似的,着实热闹了好几天。师徒二人当真心满意足,继续向西,向大龙山的腹地前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三十多里外的司家寨。毛家大坡的一户姓马的山民说,司家寨有钱人家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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