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才能把你们养大成人呢?”
孙发生说:“大嫂,还有我呢?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小侄儿们挨饿的!”
何大嫂说:“三弟,你还要成家过日子呢!大嫂说过,绝对不可以连累你!”
孙发生说:“我不管!我就在这个家过日子!大嫂,你不会不要我吧?”
何大嫂说:“别说傻话了!大嫂不会答应的!铁牛,带弟弟睡觉去。”
孙发生不说话,执拗地把头埋进何大嫂怀里,何大嫂抱住了他,也不再说话。茅屋内显得十分静谧,静得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
夜很深了。
孙发生站起身来,去煤坑里拌了些湿煤来压了炉子,又打水洗脸洗脚,轻声对何大嫂说:“大嫂,睡觉吧!要保重身体!”
何大嫂似乎还沉浸在对某事的回忆里,任由孙发生搀了她的胳膊,进了里屋。孙发生把手里的煤油灯挂在钉子上,扶了何大嫂坐在床边。何大嫂几乎是机械般脱了外面的衣物,上床躺下。孙发生脱去了外面的衣裤,钻进被子里,钻入了何大嫂的怀中,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何大嫂却从臆想中清醒过来,搂着孙发生无法入眠。这个傻弟弟明明已经长大了,十六岁的小大人,却偏要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钻入自己怀中就进入了梦乡。他会梦到什么呢?他会梦到小秀蓉么?蓉儿只比他小一岁,如果能跟了他,将来的日子一定好过。自己必须想办法促成他们,从此不能让三弟再上自己的床了。蓉儿也许把事情想偏了,以为自己也需要这个傻弟弟来安慰,所以今晚上才让他来。他倒是睡着了,傻女儿现在还不知有多痛苦呢。
何大嫂盯着孙发生充满稚气的脸,心里仍在浮想连翩。自从离开大山里的赤贫的家嫁来何家小院,便一直在贫困中捱着岁月。生活如桔梗般苦涩,孩子一个个掉进这贫穷的苦井里,只能依靠他们的老伯辛劳地打零工养活。本来以为苦挣到孩子们长大日子会好过一点,丈夫的横死却彻底地葬送了这点期望。只有怀里的傻弟弟的倾力安慰,多少给了自己些许慰籍。
“啊唷!”孙发生惊醒过来,羞怯地说:“大嫂,我下面怎么了?”
何大嫂伸手一摸,触到了一些又凉又滑腻的液体,说:“没什么!三弟,你已经成人了!”
孙发生紧抱着何大嫂,说:“我既然已经长大,是不是就可以娶你,和你过日子了?”
“三弟,你大了,今后不能再与大嫂睡在一起。我把蓉儿托付给你,你要好好待她!”
“我不要蓉儿!我只要你!”
“你不娶蓉儿,大嫂也不可能嫁给你!让满街的人戳脊梁骨!”何大嫂翻身起床,穿上了衣物,坐到了床沿上。
孙发生扑过来抱住了何大嫂,伤心地说:“原来你也嫌弃我,我真的是个没出息的人吗?”
何大嫂挣出身子,站起来说:“三弟,你什么都好!但大嫂决不能让你被人耻笑!”
孙发生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默默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摸黑走到了外间,打开屋门,走了出去。到了院门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院门,走出了何家小院。
何大嫂关了屋门,回到床上躺下,眼泪不断地流了下来。扪心自问,她并不排斥孙发生,而且极度地喜欢他。没有小秀蓉,她即使不能嫁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身子给他,满足他那一腔的恋母情结。然而女儿苦恋着孙发生,作为人母,她不能自私得不管女儿的死活。
孙发生走出过道,走上了镇街。距离天亮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他却不能回家让父亲起来开门。他沿着漆黑的街道向下寺庙走去,他要到加工房去,用劳作来减缓心灵上的痛苦。他果真觉得自己像一个大人了,不怕黑暗,不怕孤独,不再流泪,敢于直面残酷的人生。
孙发生走进了仓库的加工房。范老幺说:“小秀蓉在休息室,喊她么?”
“别喊,把灯给我。”孙发生提了灯,来到自己的擂子边。打开一袋稻谷放入磨盘,抓起磨担钩推了起来。范老幺过来帮忙,被他大声撵开。擂子一圈又一圈飞快地转着,他的体力也在迅速地消逝着,天亮时,那一袋稻谷已经被他推完了。他也几乎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
范老幺扶他坐在空麻袋堆上休息,他竟然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