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伤,如狼般龇出的尖牙,犬扑般飞纵的身姿,其狂若癫!
吴征与她不过咫尺之遥,见了这般恐怖的形状不由心中大骇,慌忙伏低躲过飞扑,单足反向飞起一脚将孟永淑踢得连连打滚。“孟前辈,我是昆仑派吴征啊!”想要唤醒癫狂的孟永淑如痴人说梦。
小腹挨了一脚更让孟永淑满是血丝的双目里狂怒之意大作,恶狠狠地瞪视着吴征,仿佛捕食时吃了小亏的猛兽,正拟将猎物一口一口撕成碎片以消心头只恨。
“征儿不可大意,她她疯了!”陆菲嫣心中大跳,强自镇定下来判定孟永淑虽癫狂现身,倒是此前死局的唯一开解之道。吴征名满天下,但真正见识他能为的少之又少,现下还正是他一展身手的好时机。
孟永淑受当年重伤之患,功力迟迟无法寸进,而吴征与自家双修却是一日千里。在长安驿馆时孟永淑神智清明尚且奈何不了吴征,现下如癫似狂又能如何?一念想通,陆菲嫣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们莫要过来!”吴征全神贯注躲过孟永淑一记扑咬,在她肩头一点腾身而起翩若惊鸿般高跃。孟永淑一扑落空,亦如蟒蛇翻身般倒纵跃起,口中喝喝连声,不肯让猎物轻易逃过!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原本吴征与迭轻蝶争辩激烈正因孟永淑而起,吴征已落了下风。
不想孟永淑忽然现身已是个癫婆子,那丑怪恶心的面容更是人人不喜,心中倒有些相信迭轻蝶之言。吴征与孟永淑斗得激烈,却始终不肯下杀手只是一味躲避倒引发诸多不满,也有些人趁机指点起门中后辈来。
“小女子之言怕是没错了的,吴大人还在等什么?莫不是吴大人拍胸脯担保的人是一个疯婆子么?”迭轻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无疑将了吴征一军!
吴征有苦难言。自孟永淑回归吴府与之一晤后,吴征对这名身残志坚,心念天下弱女子的前辈好生相敬。
孟永淑显是失落于暗香零落之手,此时放她上山自是搅局之用。贼党的目的此前与祝雅瞳已分析得极为透彻,借孟永淑之手挑起昆仑派与长枝派的龃龉。可当下形势如此诡异,迭轻蝶带来的困境只有让孟永淑身死才能了断。
且涉及僖宗遗藏之事,更不能说出孟永淑被俘失踪,又惨至于此的原因。当真左右为难!“神仙局?”吴征万万料不到青城一系与暗香零落居然同时打起了孟永淑的主意,一路将他逼入死角再无可退。
观孟永淑的模样更似一只疯狗,旁人或许不知,吴征却晓得这与中毒不同。中毒若是救治得当还有希望,若是疯狂如此,则无药可救。吴征哽了哽喉咙,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入眼眶,喃喃低声道:“孟前辈,对不起!”
疯爪乱舞,吴征抢在孟永淑左侧拔出长剑,呛啷一声剑啸如龙,剑光耀如烈日,昆吾剑再无犹疑一往无前地穿透孟永淑左胸将她钉在地下。
吴征手握剑柄,见孟永淑伤口处血如泉涌,几次三番想要挣扎起身终究脱了力势所难为,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嘴里也血流汩汩,除了沙哑喉音什么也说不出来,吴征眼泪滑落死死咬着唇皮,看着孟永淑的生命一点一点逝去。
扭曲的面容随着血液奔流渐渐平和,浑浊的双目也泛起清光,似有解脱之意。丑恶恐怖的容貌此刻看在吴征眼里,却是说不出的甜美可爱,模糊的视线中,似是她年华初绽之时貌美如花,青春逼人。
孟永淑渐复清明,回光返照般抬起右臂奋力划了个十字,又脱力软垂而下,牢牢盯着吴征的双眸期盼之意益发浓了。
“前辈之志,吴征永世不忘!”吴征哽着干燥冒火的喉咙,将她的左手抬起按在胸口,心脏跳动得有力而激烈,砰砰震动着掌心。孟永淑露出个宽慰的笑容,目光忽簌地涣散开来,终于瞑目长逝!
吴征抱起她尸身一步步靠近群雄,将遗体双足踏地,行似顶天立地,才含着热泪道:“孟前辈昔年曾受暗香零落之厄,伤愈之后并未沉沦。
她曾对晚辈言道:时光不等人,早一日剿灭贼党,早一日便少些受苦的女子。”吴征捧起孟永淑面容道:“各位都看一看,身带这般伤痕,心系天下弱女子的会是贼党?
各位再试问自己一句,若以己代他,各位会不会如她一般的坚强?又会不会立下大志愿?”场面着实太过震撼,群雄之中最负名望的林瑞晨,柳寄芙,陆菲嫣等人均行至孟永淑遗体之前深躬一记。
索雨珊亦近前合十低念佛号道:“贫尼错了,此后在佛祖面前忏悔思过,亦愿孟施主脱一切苦难,早登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