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吗?”
“帮了。”
他将她揽到怀中,慢慢解释给她听“那个律师以骗婚、暴力婚姻等名义提起了离婚诉讼。
他们赢了,妇人得到了自由,那个男人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而在打这场官司的过程中,律师和妇人产生了感情。没多久,妇人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嫁给了那个律师。”
怡君抬起明亮的眼睛看向他“那个律师是狄术膺,那个妇人是你母亲,而你就是那个婴儿,对吧?”
南浦点了点头,语气越发沉重:“是的。外界总是把我的成就归于狄家的遗传,他们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爸爸的亲骨肉,我只不过是一个拖油瓶罢了。而我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除了那个有精神问题的父亲给了我的超强记忆力,就全靠我自己的努力了。”
“那后来呢?你妈妈嫁给了狄术膺,一切不就美满了嘛!难道他对你们不好?”
“不,他对我和妈妈很好,我也一直以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后来,妈妈又生下北溪,她比我小两岁。我还记得小时候,她很喜欢我这个哥哥,总是跟在我后面,我们一起玩耍,晚上甚至睡在一张床上”
“你和那个狄北溪?!”
这可能吗?现在的狄北溪一见到他就一脸的鄙夷,谁能想象小时候会这样。
“对!”他的镜片后面闪过无尽的伤痛“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也许我们到现在还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妹;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一直崇拜的父亲,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那一定是段痛苦的经验吧!他的手握得她好疼,可她却不愿他松开。她要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痛苦,就像千暮说的那样——帮他解开心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六岁那年,我的亲生父亲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并且找到我们!”
即使事过境迁,但再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依然觉得恐怖、伤痛如同潮水一阵阵地向他袭来。
“他叫嚷着我是他儿子,说要带走我。当时我吓坏了,失去反应地任由他拉着往前走,北溪当时才四岁,她冲了过来,那个男人一把推开她,她爬起来又冲了上来想要救我,那个男人被刺激得发病了,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抱着北溪跑到阳台,扬言要把北溪丢下去
他真的把她放到了阳台外头,我在那时清醒过来,拚命抓住北溪的手,可是我是左撇子,我的右手没有力气,我抓不往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掉了下去”
他的手冰冷,好象全身的温度都在瞬间被抽光了似的。
“幸好她先摔到树上才落地,所以除了手臂划了一道,其他地方都没受伤。”
怡君想起了和狄北溪争执时看到的那道伤痕“就是那道很长的伤疤?”
南浦无力地点了点头“那个男人被送回了精神病院,不久就跳楼自杀了。
经过那事,我变得胆小、抑郁。妈妈怀疑那个男人的精神疾病会遗传给我,所以把我送进了疗养院。幸好我只是得了忧郁症,没有精神上的问题。”
怡君反握住他的手,无语地给他力量。
“那后来呢?按理说他已经死了,一切都应该恢复正常了才是啊!”他扶了扶眼镜,也恢复了一些精神“在疗养院里待了半年后,我回到了家里。表面上,什么也没变,可事实上,一切都改变了——
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不是我的生父,而我自己的亲生父亲竟是那副样子。真正让我痛心的,是北溪的改变,她再也不跟着我了!她开始躲着我、鄙视我,甚至认为我是故意放开手,才害得她摔下去的。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再也没叫过我一声哥哥,再也没叫过”
“你可以跟她解释啊!她不听吗?就算她不听,你也可以跟你爸妈解释,让他们代为转达啊!”他无奈地摇摇头“她连见我一面都嫌烦,又怎么会听我解释?我跟妈妈说过,可她总说北溪年纪还小,不懂事,等她长大点,自然会明白;爸则认为是我自己太多心,北溪不过是小孩子脾气作怪,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们也不想提起那段不愉快的往事。这一不提就不提了十七年,可无论是北溪还是我,谁也没有忘了它,谁也无法忽略它”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头垂得更低了。
“每次看见她手臂上的伤痕,往事就会在我脑海中重演一逼,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很多很多,所以今天早上你和北溪起冲突,我才会”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她与他的手交握着,透过眼神传递着自己的心情。
他愿意将心中的那个结说给她知道,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不怪他偏袒狄北溪,知道了一切的缘由,她更加能够体会他心中的苦痛了,又怎么会怪他呢?
“那你又怎么会成了那个什么飞龙在天呢?”看狄南浦心情有所好转,竺怡君赶紧将心头的困惑一一道出。
“因为我的剑术以轻柔灵巧见长,被师父命名为飞龙在天;翰的剑术刚健勇猛,有如乌云压顶,遂称其攀龙入云;暮的剑术变化多端,如龙在海中,让人称奇,所以名为卧龙游海。”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会想到去学剑的?”
他一个律师的孩子,怎么会成了黑道上著名的“飞龙在天”呢?
“那还得从我认识翰、暮的时候说起”
揉揉她短而软的秀发“那年我八岁,国际间举办了一个全球神童交流会因为我的记忆力超越常人,所以也接到了邀请函。当时我的忧郁症虽然好了,可还是不怎么愿意和人打交道,我爸把我送去,要我当是去散散心。
在那里,我遇见了暮和翰。暮一脸漠视一切的冷然,翰却是英气逼人。我记得当时我觉得那个会议很无聊,所以偷偷跑了出来,没想到他们也溜出来,我们这才碰到一块的。
翰先问了暮的名字,他淡淡地丢出一个暮,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姓暮,还是叫暮,只好跟着叫。问到我的时候,我不断地说自己姓狄,他们干脆就叫我狄”
怡君好奇心顿起“你不断地说自己姓狄这我可以理解,可千暮生为十大富豪之一卫家的大少爷,为什么在说自己的名字时,也只说一个字呢?”
想到千暮那段伤痛的过往,狄南浦的神情不禁有些黯淡。
“表面上,我们三剑客风光无限,有着出众的才智,博士的头衔和傲人的家世;事实上,我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暮也有他的心结啊!”“是这样啊!”比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她倒是对他们相识的经过更感兴趣“那后来呢?你们是怎么成为生死之交的?”
“本来我们也只当是认识一下,不会有什么交集,可一群恐怖分子绑架了在场所有的孩子,想将其中对他们以后的行动有所帮助的带回去培养——比如对改造机械非常有天赋的翰。至于没用的,就让他们的家长或政府交来赎款,大赚一笔。
所有人都害怕得大哭大叫,唯独我们三个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翰把它当成了一场冒险游戏,暮是冷淡惯了的,而我当时可以说是生无可恋,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我们合力逃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遇到了一个恐怖分子,他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师父——龙铮!”
回忆着那一连串简直可以媲美死亡游戏的过程,狄南浦的脸上重新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他那时候也不过才十六岁,也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进了这个恐怖组织,本只是想玩玩而已,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他把我们几个救了出去,所以我们便熟识了起来。
翰知道师父的剑术厉害,所以非要拜他为师不可;我讨厌自己的懦弱无能,也希望藉由练武让自己强壮起来;暮看我们两个都学,他闲得无聊,也凑上一脚。”
回想学剑的那段日子,那可真是苦不堪言啊!
“翰自小学武,有功夫底子,学起剑来是得心应手;暮是真正的天才,什么东西到他手上,一学就会。我可就苦了,不仅要学剑,还要习惯右手握剑”
怡君看着他“你是故意逼自己右手握剑的,对吗?你希望下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的右手可以帮你救下,对你而言比生命更重要的人,是不是?”
抱着她,他知道她就是那个“对他而言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后来我们长大,剑术也越来越精湛。师父说,这么好的剑术不能浪费了,要把它用在适当的地方。”
南浦彷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热情与正义的“飞龙在天”整个人显得意气勃发。
“大概是五年前,当时翰负责调查一宗案子,牵涉到一个富家子弟。暮收集了足够的证据,我也认为法律一定会判他死刑。没想到,那个富家子弟先是找人做伪证,在被我们揭穿后,又想找人顶罪;后来实在是没办法脱身,干脆派人杀了证人,又用钱贿赂法官,最后只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他只坐了半年牢,就申请保外就医出来了。出狱后的第二天,他就开始部署人马,向当时的诉讼人、检察官、警察等人报复。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以三剑客的身分出马,让他瘫痪在床上”
怡君咯咯地笑了出声“这才是真正的保外就医嘛!”
“丫头,你不害怕吗?”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着眉问道:“害怕?怕什么?”
“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律师,我跟黑道有染。”
“那又是怎么样?你做的是好事啊!”她的女侠精神又开始燃烧起来“这世界上有些事是法律没法处理的,而有些黑暗势力是需要正义之师去惩治的,再说,你们也没有随便杀人。
我听千暮说,你们从来都只是伤人,却不会杀人,即使他们绑架了草草,你们也只是砍伤了他们的腿,刺伤草草那个人惨了点,但也是瘫痪腿了,算是便宜他了,要是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一想到伤了聂草草的那个人,她就气得想发飙!“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千暮骂得那么惨,害我伤心了半天,又自责了半天。”
“谢谢谢谢你,丫头。”
他轻吻了她的额头,让她温热的体温,连同她的清香-同灌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整个人、整颗心恢复了生机。
原来,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分享苦痛和喜乐,是这么美妙的感觉。
“有什么好谢的?你愿意把这一切告诉我,我真的很开心!”
她想起了小时候那个伟大的志向“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个梦想?”
“就是什么长大要嫁给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对啊对啊!”她点头如捣蒜“你那时候还说我电视看太多,净作白日梦,你看现在——成真了不是?”
他忍不住打趣起来“我可没说要娶你哦!”“你想娶,我还不嫁呢!反正除了你,千暮和翰阳也很棒啊!”拿乔——我也会!
“可他们都名草有主了,你呀只能嫁给我!”
他一手将她拉入怀中,完全不见平日的温文尔雅,反显得霸道,强悍,这也是爱情的“副作用”吧!
“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