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宦侍前来宣口谕,对象是我。
“北宫小姐,陛下要见你,请吧!”
我以平凡的身份再次踏入至高无上的大烈皇宫,用着平和的心境。
“草民见过陛下。”
“起来吧。”她靠着软枕,坐在龙床上,面容浮起笑意。
“谢陛下。”
她轻轻拍着床榻,“过来坐。”
今日她的气色不是很好,眉间一丝疲惫,眼角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龄,但眼眸依旧可以俯纳高山,气吞大海。
“不知陛下找我来,所谓何事?”
“你要助华禾登基?”
“是。”
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拖沓,一针见血。之前,我和穆承岚大肆行动,她又岂能不知,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现在,她,终于要干涉了。
“朕想知道,你为让华禾登位,暗地里究竟做了多少?”
“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很好。承岚眼光不错,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待来日大烈交给你们,朕或许能安心些。”
“五皇女和六皇女的事,陛下不会忌讳我吗?”
“皇女犯法与庶民同罪,与你无关。”
“但,就算如此,陛下真心会将帝位交给华禾?”我盯着她的眼睛,低沉的问道。
“你不相信你能将华禾推上帝位?”
“是。”
“为什么?”她含笑看我,眼睛里深沉不见底。
“因为陛下还活着。”
她笑意加深,似乎欣慰的点了点头,“你发现了什么?”
“朝臣,三分之一的老臣。”我仅仅点到为止。
“咳咳……”她掩嘴轻咳几声,抬眼看着我,“既然发现了表象,那可有探得本质?”
“虽然明白,但不理解。”
她沉思了几秒,眼眸掠过空旷似乎在回想什么,她看向那扇窗子,地上落满了樱花。
“是啊,当初不理解的人太多了,朕无法解释,只能对不起他。”
我心里一震,为辛垣哲的苦心而感叹,“对不起?有何对不起,身为母亲,陛下做的够多了。”
辛垣哲的母爱太深沉,我总算得以理解,而且为之羡慕,若是我能得到一丝一毫,我也愿意。
“既然你明白朕的心思,你就该知道华禾是绝对无法继位的!”
我想到了华禾肩上的重担,忍不住的叹息,“其实华禾根本不想夺位,是我在逼她。”
“华禾是个乖孩子,但她绝不是帝王的人选。”辛垣哲提到华禾时眼里的温情,让我知道她终究是疼爱华禾的。
“那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我心里一惊,试探的问道。
“有。”
“是谁?”
“离凰,你该知道是谁。”她噙着笑意,打量着我蓦然凝重的神色。
我有些哭笑不得,觉得此消息过于震撼,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尽快在消化这个事实。
“陛下……”我抿了抿唇,皱起了眉头,“请陛下三思。”
“你有偏见?”
“不,大烈几百年来,从未有此先例,这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
“开创先例者,才能为后世流芳。”她按上我的肩膀,苍白的脸上显露帝王的决绝。
“陛下……”
她打断我,悠然道,“朕说过,华禾无法继位。若你不想努力付之一炬,别急着拒绝,好好想想。”
“但陛下能否告诉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因为亏欠,还是爱恋?”
“是亏欠,因为朕深爱的男人只有一个。”她解下腰间的樱花玉坠,将她放入我的手心,“这个,你会用到的。”
她的眉眼从未那般疲惫过,皮肤也带着淡淡的透明,仿佛只有魂魄残存的重量,但她也从未那般高大过,如高山,如深海,慈爱而深沉。
“我知道了,那草民告辞。”我深深向她而拜,用我所有的崇敬和虔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至此我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因为它几乎可以超越一切。
后来,有人问我为何答应她的请求?
我的回答很简单,因为辛垣哲她用爱,说服了我。
但,我从未想到噩耗来的那么快,那么突兀。以至没有丝毫准备,一道晴天霹雳就陡然降临。
我的心突突的跳,直到穆承岚一脸沉重的出现。
“陛下,薨逝了!”
心里有东西蓦然破碎,仿佛如心灵感应般,破碎而纠结的生疼,我痛苦的闭上了眼。
第一次,有那种感觉,是在父君离去的时候。
穆承岚担忧道,“没事吧?”
我无力的摆手,句子几乎被风吹散,“没事,你快进宫吧,去主持大局。”
“宫里不用担心,你自己照顾好自己。”都是冷心冷性人,我和她没那多余的所谓情绪。
穆承岚走后,我借着廊柱撑住身子,有樱花吹散在空中,随风而凋零。
整整三日,我闭门不出。
第三日晚,穆承岚敲响了我的房门。
“陛下的龙体已经入殓,停放在祠堂,七皇女她们都在守孝。”
她的眼底带着血丝,分明累极却不说,宫里操持之事极多,她似乎是真的累了,一来就坐在了榻上。
“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你还好吗?”穆承岚重重的揉着额际,不停的按压着。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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