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制住了,退回原位站好。
同样的话再问,回复地依旧是同样的哼气声,一而再,再而三,哼声惯性地一次比一次重。
“啪”惊堂木如蓄积已久的九天雷霆般下落,公案似要拦腰而折,陆炳怒意布脸,威势骤发:“来人,速将此刁逆顽徒拖下去,记上三十
煞威棒,再予本堂拖上来再行审问。”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耳,发自陈英口中,满不在乎地被拖了下去施刑。
陆炳稳坐冷笑目送,胸有成案,招手叫过堂下林文上前,附耳几句,一旁的孙羽大胆地尾随就近,听了个明白,搓着手脸露坏笑,目中有奇异光芒,另外又给陆炳出了一个馊主意。
“啊……”一顿军棍下去,嘶嚎般如杀猪似叫震天响,硬汉可不是这么好充地,初时几下或还可挺住,愈不啃气打得愈重,二十下还未作满,人就昏劂过去了。
冷水浇醒,继续施刑,十记下去,再次昏劂。
三十煞威棒是上堂时的定制,用来阻绝一般民事诉讼,为官者所谓教化于民,敦行礼让之风,勿要动辄上衙辞讼,婚丧田土争产斗殴等等琐碎杂事,可以但不须到衙状告,向来由地方里甲的老人及有威望者公论解决。
若执意为几文几两银钱上公堂,还没开审,原告被告都可能已被打得半死不活,所以说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去,不上下打点,衙役们执棍棒的手可是毫不手软。
脸一冷,陈英痛楚地又被泼醒了,唇上水珠有咸咸地味道,是掺了盐份的水,人已被拖回堂内,匍匐于堂下案前,感觉不到下肢存在,血内纳开的臀部麻木地近乎失去知觉,但稍一动,就疼得额上直冒冷汗。
“把头抬起来。”上面传来陆炳的响声,“我还是那个老问题,你姓甚名谁,报上来。”
肉体上的折磨足以将人的意志磨垮,陈英强硬不起来,虚声喏喏道:“罪官陈英,现职东厂贴刑,倪指挥底下听差办事,奉公执事听差,实不知有何地方开罪了贵上官,要强行至敝人府上,私行掳下官前来……”
陆炳呵笑两声,颇具讽刺意味地说:“你倒是骨子里硬呀,一顿棍棒算是白费了,到现在还在强辞狡赖,反而倒打一耙予我,污赖起本堂的不是来了。”
“下官不敢,可能是贵属底下私相而作,上官被欺哄未查以详实,误抓了下官,以致有此误会。”
“好一张如簧利嘴,说得是面面俱到,把自己也是撇得干干净净,姜果是老地辣。”陆炳笑容倏止,阴沉下脸来,“但尔既入虎狼之口,旁有狼虎之眈眈而视,若不从实招来,恐怕纵有千口万口也逃这狼虎之吻。”
“敢问上官也是这虎狼中一员吗?”陈英问得颇有妙趣。
陆炳笑笑,回答得也同样妙:“陈贴刑是否已作好准备,接受这虎狼之吻?”
“上官是准备对某家动用私刑了?”
“非常时期动用些非常手段,无可厚非,本堂并非迂腐之人,业是心安理得。”陆炳说,“况且刑法之用,古今纵观,为公者所用之刑即使苛酷严极,只要心存正气,为国为民为家,天下为公,何言私字。”
陈英冷笑:“上官之巧簧舌唇,作这黑白颠倒之论,实让陈某钦佩,甘拜下风。但不知上官在等什么,为何迟迟不动手,与我这阶下囚徒说这虚尽的废话。”
“稍安毋燥,本堂在等两个人,至时尔就会明白。”对付心硬如铁,意志似钢的人,一般公堂上的刑具只能满足有病态者折磨人的快感,达不到真正的目的,尤其像陈英这类在厂卫长期服役的军官,对这种场面更是司空见惯,再用棍棒刑罚,把人活活打死也撬不出所需。
趁着等待的闲暇,陆炳有一搭没一搭,跟这陈英闲扯,展开心理攻势:“陈贴型为何如此燥急,难不成有这受刑的癖好,皮肉上的伤痛才能让尔畅快吗,这倒是京中奇谈一件了。”
多拖延一分时间,肉体上的伤痛,言语上的攻击,本就薄弱的意志就会被削弱一分。
陈亲犹自嘴硬:“可以这么说,下官虽无如此癖好,但就是有几块硬骨,受这刑罚之时正好稍加磨炼,也是人生一大畅快事。”
“噢,原来是这样子。”陆炳喟然摇了摇头,露出不可取的表情,“原以为陈贴刑既有硬骨头,想必也是头脑颇俱灵活聪慧之人,能明时势不知这兴衰交替,所谓大丈夫处事,有所选择方能活得自在,但不料为何会如此执拗?”
“虽死无大难,陈某确有上官所要之物,但绝不会背叛上面,吐露出一字。”陈英看似说得大义凛,其实已有颓意要举降旗,供出了东西已不在他手上,但关键那个他说称的上面又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