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对付百花门,必定大有助益,即以您老人家来说,也是为朝廷立下一件大功。”
日月老人神色越显肃穆,挥挥手道:“起来坐着说话。”
王刚重新坐回原处道:“爷爷是答应了?”
日月老人哼了一声道:“老夫若想为朝廷立功,又何必隐居山林?至于百花门主是谁,老夫自然知道,但却不能告诉你们,老夫虽然不齿百花门的作为,却也不希望你们杀了百花门主和花神。”
王刚只听得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茫然问道:“您老人家这种做法不是太矛盾了吗?”
日月老人道:“你们看来是矛盾,但老夫却有自己的苦衷,不是你们所能了解的。”
“那么您希望晚辈今后怎么做,也请指示一条明途?”
“继续对付百花门,不可妥协,直到百花门主显出原形为止,到那时大事自可解决了,否则,老夫必当亲自出面,老夫这番话你懂吗?”
王刚哪里听得懂,却又不得不装出似懂非懂的模样,不敢再问。
日月老人又道:“从现在起,不准再向老夫查问百花门主是谁的事,等有一天揭开真相,你们会比我清楚。”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噜噜的声音,接着小六子和来福各自抱着、驮着一坛酒进来。
小六子一见石室里多了两个人,两眼直眨地瞅个不停。
日月老人叫道:“六子,快来见过王大哥和王大嫂!”
小六子带着来福进入石壁上的另一个洞门,半晌才走了出来,望着王刚道:“您就是上次派李大哥进酒来的王刚大哥?”
王刚到这时才看清原来小六子长得眉清目秀,俊逸英挺,十分逗人喜爱。不觉站起身来,握住他的手道:“小兄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样一身好武功!”
小六子眨了眨一对大眼睛道:“王大哥怎么知道的?”
王刚笑道:“上次我的伙伴李大狗来送酒,遇上一个坏女人,若不是你救了他,他就没命了,所以我今天特别代他谢谢你。”
只听叶如倩笑着道:“大哥,你刚才是多此一问,小兄弟整天到晚跟随爷爷,有身好武功还何足为奇?”
小六子挣脱王刚的手道:“王大哥,咱们待会儿再说话,我先来看看这位嫂嫂。”
他说着来到叶如倩面前,两只大眼眨也不眨地直盯在叶如倩脸上。
叶如倩反而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不胜娇羞地问道:“小兄弟,你看什么?”
小六子咂了咂嘴道:“王大嫂,你好美,我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美的女人,我们王大哥可真是福气不浅!”
王刚忙道:“小兄弟是整天闷在石洞里,很少下山,若有机会到京师逛逛,美若天仙的女人多得是,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
王刚这几句话,本来是为叶如倩解围,但出口之后,才觉出这样说不定反而会使叶如倩不舒服,他偷偷看了叶如倩一眼,好在她并未生气。
小六子再回到王刚身边道:“王大哥,上次的那位李大哥呢?他怎么不来?”
王刚道:“他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我才自己来了。”
小六子道:“你们都是大大的好人。”
王刚笑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六子道:“凡是给爷爷送酒来的,怎会不是好人,王大哥,上次的酒,现在还有九坛,您请随我到后面看看。”
他不管王刚反应如何,说完话,拉着王刚就往里走,一面回头喊道:“王大嫂,你也来!”
穿过石壁上的洞门,走了约十几步,面前豁然开朗,居然是一排五六间石室,每一石室都单独开着一个门,石室内也都点着灯。
王刚问道:“小兄弟,各处石洞点了这么多灯,哪里来的这么多灯油?”
小六子道:“自然有人送来,连我们吃的用的,也都有人按时送来,想吃什么都有,您先来看看厨房。”
厨房是在靠左边的第一间,王刚一进去就不免有些吃惊,只见石壁上挂着一大堆猪肉、羊腿、牛肉、鸡鸭,墙下则放着一大篮各种蔬菜和几捆干柴,山珍美味,应有尽有。
小六子又领着进入另一间石室道:“这边是酒室。”
但见里面放着上百坛的酒,一进门就酒香四溢。
王刚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有这么多酒,为什么爷爷还要我送酒来?”
小六子道:“老喝同样的酒,爷爷喝腻了,所以才希望换换口味。”
王刚退出酒室,再指着第三个门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小六子道:“那是爷爷的卧室。”
王刚一愣道:“爷爷不是睡在外面的棺材里吗?”
小六子道:“那是偶尔休息一下子用的,实际上他老人家还是常住在这里。”
王刚好奇地推门一看,只见里面有张古色古香的木床,上面锦被绣褥,连几案上的用具,也都十分高贵而讲究,根本不像一个隐居山林之人所能得到的享受。
小六子拉着王刚退了出来,再指着第四间石室道:“这里面是我住的地方,来福跟着我一起住,里面比较乱,您就不必看了。”
王刚刚要走进第五间,却被小六子一把拉住,急道:“这一间不能进去,那是爷爷的书房,里面摆的书,至少有几千册,都是爷爷亲自整理,连我都不能随便进去。”
现在只剩下最后两间了,小六子用手指着道:“第六间是药室,最后一间里面装的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爷爷绝对禁止进去。”
王刚心中一动道:“我正想看看药室。”
他感到惊奇的是,日月老人深处山野,居然会有一间药室?这倒令人大费猜疑,莫非这位老人家还深通医理?即便他深通医理,不与外界接触,又为谁医病呢?
却听小六子叫道:“王大哥和王大嫂请进来看吧!”
王刚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不由他震惊不已,这间药室十分宽敞,沿着石壁凿满了石台,石台上陈列着不下数百只瓶罐,不消说瓶罐内俱是药物,比起京师的大药铺来,似乎也不逊色。
王刚边看也边越发纳闷,日月老人为何要设置这样一间大的药室?而这些药物,又必是他自己精心提炼出来的,绝非在一般药铺所购置,日月老人究竟是何居心
王刚正想逐项细看药目,却被小六子拉住袖子道:“王大哥,快出去,这里爷爷也是不准来的,若被他老人家闯进来看到,我实在吃罪不起。”
当他们回到前面石室后,日月老人果然问道:“小六子,你带他们到后面看什么来?”
小六子暗暗伸了一下舌头道:“我只带他们去看酒。”
日月老人望着王刚、叶如倩道:“酒室里酒虽很多,但样数太少,所以上次才让你们送酒来。”
王刚此时却想起上次金刀庄庄主李天浩六十大寿时,多数宾客都因吃寿桃而中了百花门的毒,这些人因每隔七日必须服一次解药,以致多半受了百花门的控制,连李天浩似乎都不例外,日月老人药室里既然药物那么多,一定会有解药,若能趁机向他讨取一些,定可救出不少人,也等于间接减弱了百花门的力量。
但他一时之间,却又不便启齿,一来担心碰了钉子,二来难免也会因而使小六子受到责骂。
日月老人见王刚紧锁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模样,不觉问道:“王刚,有话别放在心里,只管大胆跟爷爷讲。”
王刚岂肯放弃这种机会,顿了一顿道:“晚辈说出来,您老人家请先别责备小六子兄弟。”
日月老人两眼一眨道:“他没犯错,老夫为什么要责备他?”
王刚道:“那就好了,刚才晚辈趁小六子兄弟不注意,无意间私自闯进了您的药室”
日月老人脸色一变道:“大胆!老夫的药室,可是随便乱闯的?”
王刚连忙躬身一礼道:“不知者不怪罪,晚辈不是有意闯进去的。”
日月老人冷哼一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王刚见他气已消了大半,故意笑了一笑道:“自然看见的是满室药物,简直可以开个大药铺了。”
日月老人手拂长须,又哼了一声道:“你是想跟爷爷讨药?”
这句话正中王刚下怀,忙道:“您老人家拥有那么多药物,当然不外是救人济世的,若能给晚辈一些,实在求之不得。”
日月老人两眼瞪得滚圆,把王刚全身打量了一下道:“我看你壮得像头牛,一点毛病都没有,向爷爷讨药做什么?”
王刚趁机说道:“晚辈讨药,不是为救自己。”
“那是救谁呢?”
“救那些中了奇毒的武林同道。”
“他们是受了什么人下的毒?”
“百花门。”
日月老人不觉一愣道:“百花门都给什么人下了毒?快说给老夫听听!”
王刚道:“那是数月前通州金刀庄李庄主六十大庆时,百花门派人在寿桃中下了毒,当时数百宾客中很少有人幸免的。”
“他们中毒之后呢?”
“这种毒不至致人于死,但却必须每七天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全身瘫痪,上吐下泻不止。”
“他们哪里来的解药?”
“解药是百花门秘密派人分发的,这些武林同道,为了能按时获得解药,只好听任百花门驱策摆布。”
日月老人面色开始凝重,沉着嗓门道:“想不到百花门竟使出这种卑劣手段,实在可恶之至,你可查出那是一种什么毒药?”
王刚道:“据说那毒药叫‘百花追魂散’,晚辈曾想尽了办法,始终找不到解药,而百花门的解药,也只是暂时性的,仅能维持七天而已,七天一过,必须重新再服解药。”
日月老人猛地一拍大腿道:“可恶,下次碰上百花门主,老夫定然饶不了他,即便他要成大事,也不该不择手段。”
他怒气难消地默了一默,再道:“王刚,你可真是准备要药救人的?”
王刚正色道:“晚辈自己并没中毒,若不为了救人,何苦向您老人家开口。”
日月老人霍地站起身来道:“你等着。”
他说着走入内室,不到一会儿,便抱着一只大瓷罐走了出来。
王刚连忙抢着为他接下,放在石几上。
日月老人指了指瓷罐道:“里面是一千粒解毒神丹,而且是专解‘百花追魂散’的,轻者一粒,重者两粒,服下之后必可根治,永不复发,小子,你孝敬了爷爷十几坛酒,夫妻两人又把老夫认了爷爷,老夫无以为报,这就算见面礼吧!”
王刚大喜过望,急急翻身拜倒下去,连声说道:“晚辈多谢爷爷,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日月老人一摆手道:“起来吧!在爷爷面前,只要规规矩矩地听话就好了,用不着那么多礼数。”
他再吩咐小六子道:“你王大哥和王大嫂大概也饿了,到厨房做饭去,今天爷爷要招待招待他们。”
小六子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工夫,王刚和叶如倩就闻到烹调各种菜肴的香气,他们的确肚子饿了,难免暗中都馋涎欲滴。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小六子满身汗水地跑出来道:“爷爷,酒菜已摆好了,您老人家就请入席吧!”
日月老人向王刚和叶如倩一招手道:“你们两个随我来。”
进人内室,原来酒席就开在厨房外面,当真山珍海味,各色俱全,尤其烹调得色香味俱佳,看了之后,即便不饿,也想再吃一顿。
叶如倩咂着嘴道:“真想不到,小兄弟会做出这样好的菜,我真该向他学学手艺了。”
日月老人笑呵呵地说:“这方面我猜他一定比你强,你除了拿刀弄枪,可能还很少下过厨房,小六子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现在他长大了,我也一切落得清闲。”
小六子被夸奖得大为高兴,连忙再为各人斟酒,一边说道:“爷爷,这是王大哥和王大嫂今天送来的酒,您尝尝怎么样?”
日月老人喝了一口道:“不错,他们给爷爷送酒,当然要送最好的。”
接着又道:“你们两个只管吃你们的,不必向我敬酒。”
叶如倩刚吃了一口菜,不觉“嗷”的一声尖叫起来。
王刚吃了一惊道:“你怎么啦?”
却听小六子望向桌下道:“来福,出来!”
原来是来福趴在桌子底下,叶如倩没留意触到了脚。
酒饭过后,小六子道:“爷爷,西洞那人的饭还没送去,要不要给他酒喝?”
日月老人道:“今天咱们有客人来,让他也好好喝一顿。”
王刚心中一动,趁机问道:“爷爷,原来您这里另外还住着人?”
日月老人脸色微微一变,却立刻又恢复了平静,道:“这人是我一月前由百花门的人手中截下来的,你可能认识,因为他也是在朝中做官的,而且官做得还不小,我就暂时把他养在西洞。”
王刚脑际闪电般打了几转,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人是否是护国侯邱侯爷?”
他话出口后,才觉出问得太唐突,因为护国侯邱光超失踪才只是近十几天的事。
果然,日月老人摇摇头道:“老夫知道邱光超是-骑营的都统领,而你又是他手下的副统领,如果是他,我早就对你讲了,何必等着你问。”
王刚岂能放过继续追查的机会,再问道:“那么这人又是谁呢?”
日月老人稍为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想见他,待会儿我就让你去见见他。”
这时小六子已把酒饭送了过去。
日月老人道:“咱们再到外面坐。”
来到外面石室,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小六子才提着饭盒回来道:“那人今天吃得真高兴,而且酒量非常好,很快便把一大壶酒喝完了。”
日月老人道:“王刚,你现在就可以去看他了。”
再吩咐小六子道:“带王大哥到西洞去。”
叶如倩本来也想跟过去看看,但因没有日月老人的吩咐,只好仍坐在原处不动。
西洞是在离洞口不远处另有一条地道通过去的,到达之后,只见也是一间石室,里面也燃着油灯,靠壁角放着一张木床,床上被褥俱全,另有桌椅用具,住在这里,看来倒是蛮舒服的。
小六子在门首便止步道:“王大哥和他谈谈吧,我回去了。”
石室内那人,看来年在四十左右,身穿紫色长袍,虽是普通人打扮,但却眉轩目朗,颇有一番威仪。
王刚的确不认识这人是谁,这也难怪,-骑营是皇家的机密组织,甚少和朝中大臣正面接触,王刚虽然身为副统领,却不具上朝观觐皇帝的资格,除了和护国侯常有来往的几位大臣外,他是一概陌生。
那人乍见王刚站在门外,而且是小六子领进来的,神色也难免有些惊疑不定,但他还是轻咳了一声,首先开口道:“兄台有事只管请进来吧!”
王刚进入室内,在那人对面落了座道:“在下是奉老先生之命,特地来看阁下的。”
那人依然有些惊疑不定,顿了一顿道:“老先生这里,好像从无生人来过,兄台和他老人家是什么关系?”
王刚道:“论关系也许谈不上,不过在下此来,绝无恶意,阁下只管放心。”
那人道:“兄台和百花门也无关系?”
王刚笑道:“老先生刚才已经说过,阁下是被百花门所掳,多亏他救了下来,若在下和百花门有关系,他怎肯让我来见阁下。”
那人尴尬一笑道:“是我多心了,那么兄台可否先说出自己身份来?”
王刚道:“据老先生说,阁下是在京师做官的,在下虽然算不得什么官,却也是在当朝做事的。”
那人一皱眉头道:“兄台可是在六部中的哪一部?”
王刚道:“在下并不属于六部中的任何一部,而是在护国侯邱侯爷的手下做事。”
那人顿时喜上眉梢,道:“那该是禁卫军或-骑营中的人了?”
王刚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在-骑营当差。”
那人忽然发现王刚只有一条手臂,不觉失声叫道:“兄台莫非是-骑营副统领的王刚大人?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王刚不觉哑然失笑道:“在下是希望先知道阁下身份的,以便设法搭救,但阁下到现在还没说出自己的身份?”
那人赧然一笑道:“在下梅雪山,王大人一定听说过吧?”
王刚啊了一声道:“原来阁下是御史梅大人!”
幸好在事先已听梅晓村说过梅御史不曾真死,否则,再也不会相信这话是真的。
梅御史长长叹了口气道:“梅某当初被百花门劫走后,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在何处,在记忆中好像换了好几个地方,直到有一次被装在木箱里拉到山上,才被老先生救了下来,究竟怎么来到这里,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因为每次行动时,我都被弄得不省人事。”
王刚道:“梅大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梅御史两眼眨动了一阵道:“这里一定是在什么深山里,也许离京师很远了。”
“梅大人可知道你被掳后府上的情形如何?”
“梅某倒想问问王大人,据说我被掳后,有人假冒我上吊而死,是否真有这回事?”
“梅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在昏迷中略为清醒时,听百花门的属下偷偷谈论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