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在看他的母亲,更像是在看一个血海深仇的外人。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顾长钦先是地狱爬出来的魔,像是手刃诸神的弑天猎人,他苍白的唇微微蠕动将死亡宣告于世。
大门合上,顾夫人重重的跌坐在地板上。
地板很凉,如他耳边炸起的冰冷话语。
车子轰鸣在街上游荡,凌晨的两点的城市安静的让人觉的恐怖,顾长钦倚着车头立在山巅眼眸悠远。
天际发白带着浓郁的黑色,凄惨的闷响在东方滚动而来,闪电像是将人燃尽的地狱之火璀璨热烈。
他抬头望着天空,响起曾几何时他们在一起看的日月同辉,黑暗中没有灼灼金光的骄阳,也没有淡凉入如水的月色。
顾长钦指尖灼热,烫着皮肤滋滋的声音他才猛然回神,骤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笨死你了!”
惊恐回头去找,身后无尽的黑暗和连绵远山。
树木苍郁在夜里办成了黑色物体,兀自伫立在山巅却没有半分生命力。
他忽然很想念叶轻尘。
那个女人又笨,又野蛮。
不对!
她不笨,也体贴,好像也很坚强,坚强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恨她。
再回头顾长钦眼角落下湿润。
青色的烟雾咽下去辛辣刺激,顾长钦喉咙疼的无法喘息,下颌颤颤发抖却被他强自镇压着。
心里的恨被疼代替,脑子里有一张脸开始模糊。
血肉模糊。
这些年她过的不好。
破败的房子老旧的用具,就连吃的就是最廉价的食物,一个家里勉强栖身,而她供弟弟去读最好的学校。
叶轻尘,你真是白痴。
顾家给你一千万就把自己男人卖了,还卖给了一个冰冷的豪门深宅里。
那里面的日子不好过,轻尘!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我你爱我!
心里的疼随着寒风四散开来,身后的车子也逐渐开始冰凉,顾长钦身上一件白色衬衣扣子开到了胸前。
身上蚀骨的寒意让他觉的舒心了许多。
他像是个苦行僧在惩罚自己的罪孽,他的霸道桀骜都在,他的柔软心疼甚至是自责最对叶轻尘。
他想念她。
想的口中发涩,这味道就像是女人眼角泪水的味道。
就在十个小时以前,他像是一个发了疯的禽兽一般折磨她。
顾长钦下颌划过晶莹,眼角很疼。
哭原来是这样难受的滋味,带着温度的液体激起他的记忆里,女人的脸好像也是这样的温度。
他要失去叶轻尘了,顾长钦心想。
天际将亮下起了微微的雨,细细的如棉线落下缠绕在发丝上,顾长钦车子右拐走到了十字路口。
微蓝发黑的光线如笼罩在高楼半腰上的毒雾,迷蒙柔软却带着杀意。
抬头望着白光流连的大厦外墙顾长钦忽然淡笑,眼底落寞孤寂。
“这颜色真不好看!”
微醺的亮光从窗子透进来的时候,顾长钦从浴室里出来,灰色暗纹的西装工整妥帖,同色的裤子脚上一双黑色皮鞋。胸前四方的宝蓝色方巾和腰间链子上宝石一样的熠熠生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