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晚上又没有空?还能干吗?出来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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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你今天又没有乖乖吃葯?”检查完抽屉里剩下的葯,她皱起眉头,走进房间。
开着吵死人的摇宾乐,全身上下只套了一件宽大白衬衫的女子迅速敲着键盘,和聊天室里的网友交谈。“忘了。”
“忘了?”瞥一眼摆明在敷衍的女人,一边收拾散落在床边的报纸书籍。“那现在可以去吃吗?”
“等一下。”
“安琪”她看着切换视窗操到另一个站上开始发表文章的好友,咬咬下唇,安静的退了出去。
再走回房里,手上多了一杯清水和几瓶葯。“我帮你把葯那来了安琪,先吃葯好不好?”
女人不说话,继续专注于屏幕的工作。
“安琪。”
“我不想吃。”安琪用力的打着键盘,吸吸鼻子,手指似乎有些颤抖。
“不可以不吃葯啦。”她温声劝道:“不是说好了吗?”
“我说我不想吃啦!”一直不肯回头的女人发火了,一掌用力拍在电脑桌上。“你烦不烦啊?”
也不恼,她只是看着好友固执的背影,轻叹口气,将水和葯放在床头圆桌上。“好好,我不值。葯放在这里,你忙完了就自己吃吧。”
说完,走出房门,回到客厅继续准备写给小朋友们的卡片。
十分钟过去,安琪带着尴尬的表情,手里拎着杯子和葯瓶,走进客厅。
坐在地板,利用小和式桌工作的女孩还不抬头,继续低头作业。
悄悄在闷不吭声的女孩身边坐下,安琪轻声撒娇:“对不起啦,小衣。我知道我错了,不应该对你发脾气,都是我不好。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
“还说没有生气?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丑不拉叽的,这样也叫做没有生气?”安琪捏捏她的脸蛋。
“我真的没有生气”她咬咬嘴唇。“安琪,生病了当然要按时吃葯,这样两天捕鱼三天晒网医生不是说会让病毒产生抗葯性吗?不好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安琪伸手撩开丰厚的卷发。“可是我一个星期都没睡好,整天心情都很差,什么鬼也写不出来你看,”她居高右手,张开手指,抬头看着从指缝漏下来的白色光线。“吃那个葯,我连手都在发抖。那算什么鬼葯吗?根本不能帮我解决问题!”
“医生也说过了啦,”她努力劝着好友。“葯刚开始可能会有些副作用你没有葯物过敏,已经很幸运了。换成别种葯两天要吃好几次,你会觉得更麻烦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衣。”她趴在桌上,脸埋进手臂。“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我自己都这样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好好照顾,还一天到晚拿你出气可是,我好难过、好难过”
“谁说讨厌来着?安琪对我最好了。”她伸手拥住好友。没注意到被拥抱的女人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而且朋友是拿来干什么的?我宁愿你拿我出气,也不要你什么话都不说,把自己给闷坏了。”她轻声说:“真的都睡不好吗?那我们打电话问问医生,看有没有办法解决好了。”
安琪摇头,挣脱她的怀抱。“算了,不谈那个了,想到就烦。说说你吧。昨天去见初恋情人的感觉怎么样?”
和玄麟约好见面之后,第一个被告知的人就是安琪,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个问题。
“他他说想要再跟我交往”
身边的人沉默半响,才问:“那你怎么说?”
她呆呆的看着桌上写了一半的卡片,点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高兴的表情。
“怎么了,小衣?”
“我这样做对吗?为什么他要对我怎么好?七年,不是七天。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轻松松原谅我?”她不解的喃喃自语。“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管他怎么生气、怎么骂我、怎么恨我,那都是应该的,因为走的人是我,是我对不起人家。可是”
“因为他“爱”你。”刻意被强调的动词听起来有些扭曲,困惑的女孩却似乎没有注意到。
“是这样吗?”她不知道。
安琪叹口气。“那你呢?”
“啊?”
“你的感觉怎么样?”安琪专注的看着好友。“他的问题先放在一边,重要的是,你还爱他吗?如果只是因为你曾经离开过他,只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他,那这样的复合不要也罢。喜欢这种东西,是不可衣、也不可能作假的。小衣,你要想清楚,不要因为一时的心软,让两个人以后受到更大的伤害。”
她爱他吗?低垂下头,女孩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带这些许苦涩意味的微笑。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似乎从好久好久以前开始,问题的答案早就已经固定,不可能容许任何的更改。
看着许久没有做答的好友,安琪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有点像是松了口气,又有点像是某种难以控制的妒恨。
她闭上眼睛,然后张开。“喜欢他就好。其他的就别胡思乱想了。”
“可是,安琪”
“小衣,相信我,你可以的。”女人眨眨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从房里拿出来的,是包成礼物样式、一整盒的保险套。
“安琪!”她红了脸。“你给我这个干吗?”
“你想拿它来干吗?”安琪故意睁着无辜的眼睛,一边若无其事的反问:“总不会是拿来吹气球吧?”
“安琪!”
“这位同学,因为怕你真的拿它去吹气球,还是让我告诉你一些关于保险套的功能好了。”她笑着躲开好友的追打。“首先,虽然有避孕葯跟避孕器,保险套还是避孕最有效的方法。台湾的堕胎率是一年比一年高了。为了不在杀害无辜的小生命,还是请你多多使用这个小套子。不过最重要的,它可以有效的避免你被传染一些可怕的疾病。例如:霉毒,又例如:爱滋。”
她看着好友,咬咬嘴唇,不只到该说什么。“安琪”
“要我教你怎么用这个东西吗?”
“不”原本知觉就像要拒绝,但迟疑片刻之后,她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尴尬又好奇的轻声问:“要怎么用?”
看着脸如火红的女孩,她大声叹气。“你在美国还真的什么也没有学到,小衣。听说外国人的“那个”都很大,就算是当成一种研究好了我啊,是在觉得你是白白浪费了那六年啊!”她惊恐的睁大眼睛,象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陈若衣同学,你不会活到这么一把年纪,连男生的“那里”长什么样字都不知道吧?”
“安琪”
好友轻笑起身,又从房里拿出某种东西的“模型”然后又开始钜细靡遣的解释使用方式。
红着脸,被押着用那个夸张化的巨大“模型”实地练习之后,她忍不住嘀咕:“我真不知道葯学这个干吗?”
“有备无患啊。”安琪朝她眨眨眼睛。
“好、好嘛,就算真的”她咬咬嘴唇,脸变得更红了。“可、可是如果他没有想到要用这、这个,那、那我”
安琪耸耸肩。“那就叫他用啰。”
“可、可是这样,不是好像怀疑他在外面有”
“这位同学,”安琪毫不在意的说:“跟他说你怕怀孕,这本来就是正当理由。男人要爽,还敢嫌东嫌西?哪个敢说不的,都给我去死。别忘了,身体是你的,万一真的有什么问题,难道要他负责?”
她乖巧的听训,没有作声。
“而且,把话说清楚,也是一种信任的表现。”她看着害羞的女孩。“如果你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有信心,只不过叫他用个保险套,有什么为难的?没有必要心里一边担心,还要假装一副信任他的样子两个人都谈恋爱了,还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说的?这样,才叫做“相信爱情”不是吗?”
她猛抬起头,看向温柔看着自己的好友,安琪说的,不只是保险套这件事。
“安琪?”
她轻笑,潇洒的挥开落到额前的美丽卷发。“好好跟他谈,小衣。如果这七年都没有把他的感情磨掉,那表示他是真的爱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告诉他吧,虽然我对男人这种低智商的动物没什么信心,不过我总觉得“他”应该会试着去懂的。别老是一个人钻牛角尖,好吗?”
她红了眼眶,轻轻摇着好友的手。“安琪,如果没有你,我要怎么办?”
艳丽的女子勾起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这么感动的话,我们再来练习一次怎么样?”
“安琪,”她的脸又红了。“不要闹了。”
“谁跟你闹了?我是认真的,本来就是熟能生巧嘛!啊,对了,我这盒保险套是在日本网站买的,听说口碑甚佳,还有特殊的水果口味,你看,这是香蕉、这是柠檬、还有草莓的,感觉不错吧?”
“安琪!”听着越说越带劲的好友,她只感觉到脸一阵青一阵红。草莓口味的保险套?用来做什么?
“还有还有,我刚刚忘了跟你说,保险套这个东西,一定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戴,请不要被色欲薰心过了头,做到一半的时候才想到这个小套子,那盒可能有一些小蝌蚪已经趁机突入,一切都太迟了。”
“安琪”做到一半?小蝌蚪?趁机突入?她的脑袋宛如被轰炸过后的战场,一片疮痍,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小衣,不要把脸埋起来,我在跟你说很重要的事啦。”
“安琪”细微的声音变的可怜兮兮,完全已经竖起了白旗。
台北的深夜,温柔的月光落入香阙,盈满一室笑声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