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徐凌就有些怕这种大量重复的事情了,简直就是摧残味蕾。不管再好吃的东西,连续吃上好几天,绝对能断送他对它的喜爱。徐凌的口味会变得如此挑剔,一半是前边二十多年下来被养刁的口味,另外一半是被自己这个酷爱抓他来试吃的小媳妇养成的。
他愉悦地颔首点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娘子若是还有需要子嘉帮助的,子嘉定会全力以赴。”
陆清婉还没有笑完,咬着唇如捣蒜地点头,最后还是噗地笑了出来,杏眼里一片盈盈的水光。
“算了算了,石头还没有机会吃到这道菜……我得给他留点念想。”
小媳妇这句话说得虽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徐凌却微妙地听出了它的意思。
陆清婉是绝对不会在饭桌上摆上徐凌或是陆清石不喜欢吃的菜的,要是这一次让男人彻底地不喜了这一道菜,估计幼弟以后要吃这个香鸡煲,也得去食记吃了。
上一次的烤鸭也是这样的,她成功地让徐凌连续试吃了好几天,接下来她就没见过他再碰一片烤鸭肉了。当然,还有陆清石素来爱吃的那些菜肴,陆清婉也不会经常做的。做的次数太多了,重复得太频繁了,男人动筷尝试的次数就会明显地减少。
这个是陆清婉偷偷观察出来的,也没有真正问过徐凌。大约是……还得给他留点面子。只要想到这个陆清婉就不由地哑然失笑。
虽然陆清婉不想惯着徐凌这个毛病,有时候却觉得他这个毛病莫名地有点可爱,尤其他还是“一副你做啥我吃啥”的模样,自己默默地避开不喜欢吃的东西,拣着能吃的吃。
徐凌默默地放下了茶盏,把弄得凌乱的厨房收拾了整齐,自己再用皂荚粉反复来回地清洗了几遍,直到手上没有那股油腻的感觉之后才罢手。
他勾了勾唇含笑地道:“所谓的君子远庖厨,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要是日日都这么沾着油烟味,君子也会受不了的。”
他有些感慨地把自家小姑娘的手拉了出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十指嫩白如削葱,纤细莹润,手掌温软绵绵,肌肤富有弹性,白润如雪。只指尖处有些不显的细小的茧子,这是常年做刺绣留下来的痕迹。
这般看来,这双手更适合握着诗卷,干些轻松的活,而不是忙碌在厨房之间。
“娘子这双漂亮的手,要是被油溅到了、被水烫到,子嘉该多心疼啊。”徐凌淡声地道。
不说君子远离庖厨,就是豪门的太太们也是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最怕被油烟熏到。他家那个养尊处优四十来岁还保养得宛如少女的亲娘,徐凌活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她下过一次厨。要让她沾点油烟,无异于要她的命。
陆清婉听了男人突然说出的傻话,抿唇笑。
“你以为没有被烫过吗?”
在厨房里洗菜做饭的被油水烫到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了,陆清婉忍不住想调侃他几句,但是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浓浓的惭愧,到了喉咙里的话又忽然咽了下去。
她刚刚开始学的那会才是真正的可怜,三天两头被切到手,十根拇指没有哪一根是能幸免的。还被教导的师傅骂得狗血淋头,毫不留情。好在她是一品夫人,丈夫还是权倾朝野的名相,饶是她再不争气,这些大师都得捏着鼻子好好地教导她。让她比较不好受的是她花了好多心思做出来的东西,“他”却毫不在意,分给下人吃或是冷了直接倒掉,白白浪费她的心血,气也气死她了。
但是现在明白过来了,她也释怀了。一切以为在意得不得了的事情,其实明白了真相的那一刻也变得苍白黯淡,渐渐消去了她对它的在意。本就不相干的人,她何必再为了它生气。
陆清婉含笑道:“现在还是好好的。”
她用手摸了摸他英俊的眉角,轻声地道:“要是每日给子嘉做饭,小婉很愿意啊……”
徐凌揉了揉她的手,无奈地道:“娘子就会戏弄子嘉。”
陆清婉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放到水盆里仔细地搓洗起来,她踢了踢旁边的空木盆,使唤着男人道:“劳烦相公帮小婉再去盛一盆水来了。”
徐凌把空的木桶拿到了井边,装了满满一桶的水,心思有些发散,脑海中回味着自家媳妇方才某一个瞬间的神情,有些像是透过他的眼在看另一个人。
这种奇怪的眼神,徐凌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了。
他微微地抿起唇,薄唇抿成一条线,墨眸神色复杂,幽深宛如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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