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间隐有云妃的温柔敦厚。
不觉间她已是对上了齐王的眼眸。姜诸儿唇上已蓄了胡髭,头带金冠,俨然一位大国君王的气势,他面色尚算平静,只是目光中的深沉与多年前一样,闪动着令她心动的光芒。
灵儿低下头,给哥哥行了礼,尽可能地用平淡地语气问道:“王兄一向可好?”
“谢妹妹惦念,本王无恙。”姜诸儿暗中掐紧自己的掌心,将目光转向鲁侯,“这一路上奔波劳顿,鲁侯与夫人甚是辛苦!本王已在宫中备好酒宴,为两位接风洗尘。请两位上车再行一程,本王为贤伉俪开路前行。”
众人回了马车向临缁城赶去。
灵儿的心情越来越激扬:已经尘埃落定的人生似乎有了转机;不管以后她的身份有多么尴尬,她不会再回鲁王宫了!
反正不管她怎样努力,史册上的她就是一个荡妇,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对于一个女人还说,还能有更悲惨的下场么?十五年的循规蹈矩、兢兢业业也没换来鲁国人的另眼相看,那么就此任性放纵一回又如何?她嘴角慢慢绽开一丝冷笑。
鲁侯的心中却是越来越忐忑不安;夫人的面容越发地冷漠,眼睛望着他,目光却似乎穿过他的身躯望到了更遥远的、他无法企及的地方。
而方才与齐王姜诸儿的对视更让他心神难安:他从齐王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一种……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是志在必得的信心,是得尝所愿的胜利感?他摇摇头:身已在齐,再怕已是晚矣。
齐王宫的大门敞开了,笙竽同时吹响,《凤翔九天》的宫乐响彻云宵。
齐国的诸位朝臣高声呼叫“主君千岁!”向齐王伏地叩拜,齐王坐在大殿之上,请鲁侯与夫人在左首坐下,群臣们也列坐两旁。
“今日鲁公与夫人驾临吾齐国,乃是吾国多年未有的喜事,本王与各位大夫一同敬鲁公三杯美酒!”
“敬鲁公与夫人!”
鲁侯呵呵笑着,饮了一杯,只觉这酒烈如火,刚下肚子,脸上便火样地燃烧起来。
酒人即刻为他添满,齐王又示意再喝,鲁侯苦笑着又饮干了一杯。
随着典雅的琴声响起,身着薄纱的舞姬们跳起了文舞《南龠》,齐地的美女身材修长、丰姿秀美,别国难得一见,鲁侯看得眼热,方才的不快已放之脑后。长袖飘拂的舞姬们随着一曲终了,一齐施礼退出;
乐师们敲响编钟,一群面容俊秀、身材健美的十三、四岁的童男子列队步入殿中,跳起了刚劲有力的武舞《象箫》。
鲁侯眼中现出神色授与的贪念:各国权贵,尤其是年龄大的诸候多半喜爱宠幸童男。他也想弄两个美貌的娈童试试,又怕申繻那几个老顽固死谏不休,至今未能得尝所愿。这次回国的时候问大舅子索要几个殿中舞蹈的美少年,回去享受享受……。他想到这里,醉眼迷离,眸中yu火大盛。
齐王冷眼扫过鲁侯的丑态,目光复杂地望向正襟危坐的鲁夫人。灵儿感受到他的目光,拿起面前的杯子略举了一下,掩袖而饮。诸儿会意,也把自己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之后,鲁侯已是不胜酒力,开始摇摇晃晃地,提出要和夫人回馆驿休息。
灵儿不悦地道,“这里是小童生活了十四年的家,小童不去住什么驿馆,要去主君自己去吧。小童要回自己的桂园。”
鲁侯正要发作,眼角瞟到齐王阴沉的面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眼睁睁地看着夫人带着侍女书云出了玄武殿,自己却没有力气站起来阻止。
齐王示意侍从领着鲁侯和随行的官员们去驿馆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