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境很冷,小玲模糊地想着,昨晚没盖被子吗?做梦都那么冷……
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亭台廊房。小玲‘走’向开着门的一个房间,门口低头立着的女子居然没注意到她。
小铃觉得自己很轻盈地就走进那个暖洋洋的木房。房间里摆着木几花架,彩色丝幔下有一个木台子,噢不,是木床,因为上面有人在睡觉。一个穿着古典式长裙的女人跪坐在一边打着盹儿。
小玲觉得那铺着白色毛皮的床异常温暖,就走了过去。床上平躺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玲突然很想看清她的模样,不自觉地靠近孩子的小脸,那婴孩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玲只觉手脚一抖,便从梦里惊醒过来。那是一个什么梦啊,不是说梦都是黑白色的吗?小玲愣愣地想:她分明看到了那孩子身穿的红色绣花薄衫,和床边女人的青灰色长裙!
小玲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坐起身来。
“公子,您醒了?想用些蜜浆吗?”杏奴说完又想起什么叹了口气,女公子已经四岁多了,依旧痴傻,不会言笑,也不会走路。为此事,云夫人这两年来几乎流干了眼泪。
灵公子-不!是小铃转过脸来,面带惊悚地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古装女人:她走到木几边,拿起草窠中的铜壶将壶中的液体倒在一只黑色陶碗之中。
杏奴一手端碗,一手扶着灵儿公子靠在她怀里,又拿手帕围到公子的颈边。
小铃的嘴唇已触到粗糙的碗沿,她木然张开口:那浆还是温热的,味道很新奇,又酸又甜的,有一丝酒酿的味道。
杏奴看着灵儿乖巧地喝下去,没有像以前一样吐得布巾和衣服上到处都是,有些喜出望外,“灵公子,灵公子喝了一碗浆!”她放下碗,取下灵儿颈下的布巾,“一点都没脏!我要告诉夫人去……”
杏奴又扶着灵儿躺了下来,盖上丝被,急忙走向门外。一个年幼的使女站在门口侍候着,杏奴交代了一句便匆匆向云姬的祥云宫走去。
小铃躺在床上,从脑后冷到全身:‘我要醒来,谁能把我叫醒?’小铃想起小时候的几次梦魇:大脑已经醒来,但是全身无法动弹,无法睁开眼睛,在漆黑的梦里,无助地无声地叫喊:谁能把我叫醒?妈妈,你掐我一下啊!
每次挣扎许久醒来都是一身冷汗。妈妈说这是梦魇,后来便常带她去佛像前虔诚地磕头念经,求神佛保佑,让不干净的东西远离她。
可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小铃能看得到这个房间的一切,包括刚才那个给自己喝奇怪饮料的古妆女人;方才喝下去的东西也是真实的,小铃觉得自己的嘴角还有一丝甜味。
她甚至看得到自己的手——小铃把右手举到眼前,天,她几乎昏过去,这是——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虽然很干净,虽然很白嫩,还戴着碧玉的镯子,但绝不是自己的那双手……
镯子?小铃猛然想起昨日在打工的诊所收到的一件礼物:姜医师的儿子姜原是个野外摄影记者,他在一个有古迹的山洞中捡到一只镯子;因为小铃帮他推拿了扭伤的腰部,姜原便把这个似铁似玉的黑镯当做谢礼送给了小铃。
自己临睡前套在手上把玩的那个黑镯,莫非有神奇的力量能让自己来到另一个时空?做为一个自小受无神论教育的新新人类,这是无法相信的事情,但是现在自己的这个幼小的模样又是如何解释?
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小铃起身观察四周,这里的墙壁似乎是木制的,门窗也是,样式古朴饰以线条流畅的花纹。桌子矮小,上面的铜盘里有新鲜的桃子,墙壁上挂着一幅黑地金字的布画,那字好像是篆书,她并不认得;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毯子,小铃下床踩在地上,很是绵软。她走了一步,竟然差点跌倒!
小铃觉得腿软无力,慌忙扶住床边,这副腿脚,倒像是没走过路一般。她忽然想起刚才喝过一杯蜜浆,那个女人的一脸欣喜,难道这个孩子是个既不会走又不正常吃喝的傻子?这样的魂游还真是有趣!
小铃叹口气,坐在地上用手揉着胖而无力的双腿,门外传来脚步声,小铃飞快扑上床,盖上小被,她可不想在不了解状况的情况下,被人怀疑是鬼怪附身。
“灵儿!”一个瘦得像排骨的年轻女人一脸泪痕地扑了过来,小铃吃惊地望着她,被她一把抱在怀里,“我的孩子,你已经好了吗?我就知道你不是痴儿,我去告诉你父王,把你带回母亲的宫里去,母亲要天天守着你……”
“我不去,我喜欢这里。”小铃脱口而出,这是她在梦里第一个看到的地方,或许再睡一觉就回到现实了呢,她哪儿也不会去。